康福祿已經看出溫瀾茉的意圖,冷冷一笑,他挪了位置,將溫瀾茉預備逃走的方向堵死,嘴角勾起,他漫不經心的背著手,道:“娘娘好不容易才回來,若奴才請不動您去見太後,恐太後知道以後,要怪罪奴才。”
“康福祿,你是一定要逼我嗎?”
“何談逼呢?娘娘,您還是跟奴才走一趟吧。”話落,康福祿臉色一變,眉間瞬時淩厲。
溫瀾茉咬牙,她的功夫不及康福祿,垂死掙紮已是不必。
“我與你去就是。”
寢殿。金鼎裏燃著助眠的香料,裴如沁著一身衣料上好的華麗寢衣,慵懶倚在軟榻上閉目小憩。
康福祿躬身進來,道:“太後,瀾妃娘娘來了。”
“哦?”聞言,她倏地睜開眼睛,臉上一抹淡淡笑意,“倒是稀客,請進來吧。”
“是。”康福祿領命,出去請溫瀾茉。
溫瀾茉正站在殿外,康福祿走出來,垂眸道:“娘娘,太後請您進去呢。”
溫瀾茉無話,跟著康福祿身後進了寢殿。
“參見太後。”
裴如沁打量著不卑不亢向自己行禮的溫瀾茉,眸間笑意加深,柔聲道:“起來吧,瀾妃哀家是好久不見了。”
“民女已不是瀾妃,太後。”
“哦,是哀家忘了,隻不過寧王尚未封妃,哀家就叫你茉兒,如何?”
裴如沁的話,無疑是向溫瀾茉示警加上示威,還有就是諷刺。姬鳳朗未曾封妃,她是在提醒自己,背叛卻連一個名分都沒有換到。若是以前,可能溫瀾茉會難受,但現在,她已經想開了,反倒覺得沒什麼。
“太後喜歡,是民女的福氣。”
又是這樣不鹹不淡的態度,裴如沁有些惱怒,卻壓下來,繼續道:“茉兒跟隨寧王同去廣寧城,為此,不惜背叛哀家。”說到這裏,語氣終是狠了不少,裴如沁冷笑道:“想來寧王待你定是極好的。”
“民女隻求能陪伴寧王,不求其他。”
一拳一拳下去都像是打在棉花上,饒是裴如沁再忍耐,也是怒了,“你說的好聽,隻不過背叛哀家,你以為哀家會饒了你?你是怎麼進宮,你自己心裏最清楚。虧得哀家幫你,你就是這樣回報哀家的嗎?”
“……”“噗通”跪在地上,溫瀾茉不語。這個時候,她不能說什麼,一切全在太後,若是太後要殺她,她又能怎麼樣。
給康福祿遞了個眼神。
康福祿會意,上前彎身在溫瀾茉身邊,低聲說:“娘娘,您先起來。”
溫瀾茉不動。
裴如沁耐著性子,道:“茉兒,哀家給你時間回去想想,既然你隻是想陪著寧王,就應該想想怎樣才能安穩的陪著他,和哀家為敵,可不容易的。再說,你父親已經年邁,又是三朝重臣,你忍心看著他這般年紀還要受罪嗎?為了自己的私欲,棄親人於不顧,怎麼權衡,你可要想清楚。”
從壽安宮出來,溫瀾茉幾乎腿軟的站不住,扶著宮牆慢慢的走,終於走到一處偏僻角落,她才容許自己坐下。
太後的旁敲側擊讓她知道這一次的事情絕不簡單。姬鳳朗回來的目的,就是要將自己失去的東西拿回來,而她呢?太後已經拿父親威脅了,她真的可以為了成全姬鳳朗,就不顧父親的性命嗎?
仰頭望著夜空,她心裏一片冰涼。
回到碧陶院的時候已是夜深,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自己房間,剛推開門,她便愣住,房間裏負手而立的男子,正是姬鳳朗。
他怎麼會在這裏?
“你去哪裏了?”
轉身,姬鳳朗看向門口的溫瀾茉,她著一身黑色緊身衣,麵容冷滯帶著疲倦。
眸中閃過一抹暗色,他往前走了幾步,在她身前站定,“茉兒,你有事瞞著我嗎?”
“我……”不知道該怎樣說,她曾經是太後細作的身份,她到現在都沒有告訴他。以前是怕他知道以後,不再信任自己,不會再寵她。現在也是怕他不再信任自己,連朋友的關係都不能再延續。
“你真的有事?”
“好吧,我告訴你。”輕歎一口氣,溫瀾茉進了房間,反身將門合上。
房間裏點了一根青燭,氣氛沉靜。
溫瀾茉先去換了一身黑色緊身衣,垂頭出來時,姬鳳朗正坐在桌邊。她走過去,坐在他對麵,抬眸看向他,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
“這麼晚了,你怎麼會過來?”
“璽兒哭鬧不止,奶娘也哄不住,我想來請你過去看看,但你並不在房間。”
“原來是這樣,璽兒現在好些了嗎?”
“奶娘哄著睡了。”
到這裏,兩人又是無話。溫瀾茉不禁在心底輕輕歎息,姬鳳朗就是這樣,不逼迫你,卻有的是辦法讓你自己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