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認識自我(1 / 3)

先別忙著四處張望,讓我悄悄告訴你,可是有很多有權有勢的人在想方設法阻撓你重返“人生正道”哦。我們非要先想辦法解決這些人才行,不然就寸步難行。這些阻撓你的人正是從一開始壓製放逐你的“本心”,讓你的“機心”得以無比膨脹,篡權奪位的那幫家夥。就在此刻,他們還在集結密謀,想要阻止你做出人生積極的改變呢。你問他們都是誰啊?就是大家夥兒唄。一般意義上的旁人,整個社會大眾。就是由全球六十億人組成的全體人類。

你覺得我這麼說有那麼點像妄想狂患者了?哎,這可不是我一個人憑空得出的想法。我可是有眾多信息來源的哦。我的客戶們個個都是大家夥兒肚子裏的蛔蟲,因此幾乎天天都和我分享這方麵的最新消息。他們會說:

“要是我辭職/要小孩/娶我的秘書,大家夥兒都會鄙視我的。”

“我可不能住到小公寓/圓頂屋/大理石莊園裏去!大家夥兒會有意見的!”

“社會就是容不下我這種文藝腔調/老式想法/前衛的哲學思想。”

“我非要腕戴勞力士表/腳蹬德國勃肯鞋/穿那種鬆鬆垮垮,耷拉到肚皮以下,一走起來就拖到地上的嘻哈褲不可,不然大家夥兒都會覺得我不入流的。”

是啊是啊,人人似乎都深知大家夥兒的所思所想。你要是把一小群人聚到一起,問問他們各自心中的大家夥兒是個什麼樣子,那才叫有意思呢。因為盡管人人都堅信自己洞悉世界潮流,但每個人心目中的大家夥兒說到底無非是寥寥數人。你的大家夥兒跟我的截然不同,也更是和薩達姆·侯賽因的大家夥兒相差甚遠了。

大而化之的“他人”

事實上,每個人心中的大家夥兒僅由幾個關鍵人物構成。與生俱來的社會性讓我們渴望融入到大集體中,但如果人數超過五六個,要想牢記他們各自的品位和觀點就十分困難了。所以我們足智多謀的“機心”自創了一套速記法:隻挑出有限的幾個人,了解他們的立場,在腦海中銘記不忘,然後據此無限外推到整個已知宇宙範圍內。這一小撮被你稱之為大家夥兒的人就是心理學上“籠統的他人”。

無論你的“本心”多麼渴求真愛、天命以及“人生真義”,隻要你的大家夥兒不予讚成,“機心”就不會讓你如願以償。其實從本質上而言,“機心”並非反對你走上“人生正道”,他隻是要求你必須先得到大家夥兒的首肯後,才願意放行。說白了就是,隻有在大家夥兒全都跪地苦求你采取行動的情況下,“機心”才會心甘情願地附和。

每當我的客戶完成上兩章的練習來重建“兩心”的聯係,他們通常的反應並非“歡喜大團圓”,而是驚恐和抵觸。你大概也正有類似經曆吧。一旦你開始俯耳傾聽“本心”的聲音,“機心”就開始驚慌失措了,因為“本心”立刻會建議你開始大家夥兒都有意見的轉變。

本心:我討厭這工作。

機心:我看你敢辭職!你不知道這會抹黑你的整個工作履曆嗎?大家夥兒都會覺得你一無是處、失敗透頂的!

本心:在聖地亞哥我感覺開心多了。

機心:那又怎麼樣?難道你想夾著尾巴灰溜溜地逃回聖地亞哥嗎?讓大家夥兒都來看你混得有多糟糕?我死也不幹!

本心:哎呀,我愛死紫色襪子了!

機心:可不是嗎。等會你穿上招搖過市,你就知道為什麼再沒一個活人願意和你約會了。

記住,你的“機心”所做的一切都隻想讓你免受傷害,而其所言也都有真實可取之處。假如你真的辭職,腳穿紫襪子搬回聖地亞哥,確實會有些人認為你極端失敗,巴不得看你的笑話。但“機心”不知道的是:(1)現實中很少人真的那樣想;(2)這些人不可能了解你理想中的人生是什麼樣子;(3)很可能還存在著另外一些人,他們說不定會為你追隨“本心”所做的一切歡呼雀躍、讚不絕口呢。你的“機心”找來一幫事事挑剔刻薄的人來做你的大家夥兒,從而使你無法接近那些真心支持、鼓勵你走上“人生正道”的人們。

要解決這個問題,我們不能簡單地排斥或譴責“機心”的所作所為;畢竟,他也隻是好心辦壞事而已。恰恰相反,我們一方麵要滿足“機心”的要求——即爭取大家夥兒的一致首肯——而另一方麵,又要聽從“本心”的真實召喚。這是你找到自己北極星的唯一途徑,但你可能不會喜歡我們以下要采取的步驟。讓我們先來分析一下:要麼你堅持保留現有的大家夥兒(這些人正是促使你落到今日境地的幫凶),並且苦苦征求他們的同意,支持你“本心”做出的決定——你等到太陽打西邊出來再說吧,反正我可不幹。要麼你聽我的,趕快換掉你現有的大家夥兒,歡迎新人的加入。

這樣做的全過程相對而言非常簡單,但卻能為你的人生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們已經知道,人類心理總會下意識地創造出一個無論真實與否的“籠統的他人”,那我們就要保證這一虛幻形象是經過刻意挑選而非隨意得來,是有積極作用而非破壞搗亂的。本章會幫你認識自己心中大家夥兒的真實麵目,並判斷他們是否能幫助你找到北極星。這一切將為你提供機會,解構你現有的大家夥兒,以便存其精華,去其糟粕。最終,你會重建自己認可的大家夥兒,他們會支持你回歸正途的遠征,並一路保護你不受侵害,不受幹擾,勇往直前。

認識你的大家夥兒我總是驚異地發現,我們每個人心目中的大家夥兒實際上隻涉及到寥寥數人。身為社會學家,我學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胡亂總結和概括,盡管如此我還是幾乎每天都犯這樣的錯誤。每當我麵臨抉擇,我立刻會反射性地考慮大家夥兒的意見如何;而當我停下並思索大家夥兒究竟包括了哪些人時,我發現基本都不超過三個人。這一小撮人全然不同於嚴格統計意義上的“大多數人”,因此盡管我受過多年的社會學教育,但並不能讓“機心”對此情況有所甄別。

說起社會學,我倒想起自己的一段往事。當時我正在寫一部關於婦女問題的著作,並使用了我博士論文中會進一步探討的部分理論。當時我還在參加一個小規模的寫作小組。我和其他三位寫手每隔一周見麵一次,討論我們寫作的新進展。當他們看完我寫的第章時,反應並不如我意料中的熱烈。其中一位朋友評論說:“你老用些拗口晦澀的詞句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不能像平時說話那樣來寫作呢?”其他人都紛紛附和,讓我棄用社會學科的專用術語,刪去學究氣十足的“文獻綜述”,並別再處處都加腳注了。

聽了他們的建議,我頓時像大犯酸水的吉娃娃狗一般煩躁不安,手忙腳亂起來。假如我按照他們的建議幹——把我的著作寫得簡明易懂——我確信一到出版之日,我必將死無葬身之地。大家會殺了我的。當然,我所謂的“大家”指的是我母校的社會學教授們。我記得其中幾位還曾經狠狠批評過我的論文——畢竟那也正是他們的職責所在。當我好不容易達到他們的標準後,我就在心裏暗暗發下重誓:以後不管我寫什麼,都一定要像寫學術論文那樣裝腔作勢、故做高明,並要盡可能地讓讀者感到艱澀難懂,又臭又長。我當時之所以對此深信不疑,是因為我父親本人就是一位知名學者,這更加鞏固了我那全由各級教師組建的大家夥兒。我以後花了很長很長時間才意識到並非人人都是大學教授的。

我的這段往事非常典型;我相信你也有過大同小異的經曆。大多數人心目中大家夥兒的成員組成大致如下:養育自己的人,再加上自己人生中關鍵時期的幾個重要人物。西麗雅的大家夥兒最後確定為其雙親、大姐,以及她在佛寺中結識的三位朋友;阿唐以為人人都和自己的母親、上司和美國傳媒天王荷華德·斯特恩(Howard Stern)的想法一致;而簡每事必想到自己的母親、公司的同事、前男友以及現在的丈夫。要想正式結識你潛意識中的大家夥兒,請按指示完成如下如果你和多數人一樣,你會覺得要想起六個人名實在很不容易。我的大多數客戶可以指出幾個大家夥兒的具體代表,但一般隻有兩三個。要達到六個,他們要麼模糊羅列某一類人,或是提及自己並不熟悉的一些人,如“單位那些人”啊,或是“民主黨人”。即使能夠點名道姓地說出六個人,這些人也並不一定真就抱有所謂大家夥兒都以為的那種觀點或想法。

隻要裏歐一想到“人們”的看法,你可以肯定他考慮的一定是他的三個哥哥。

他們從小就一直無情地嘲笑他,說他是個連遊戲都玩不好的可憐蟲啊,說他永遠也沒多大出息啊等。後來,裏歐樹立了自己唯一的人生目標,那就是一定要在事業上大展鴻圖,趕上或超過他的兄長們,以此來證明自身的價值。為此,裏歐違背了自己的真實心意,追隨自己哥哥們的選擇加入了並不感興趣的投資銀行業。可想而知,他幹得並不好。這樣一來,裏歐簡直是急怒交加:大家夥兒都看不起他,而大家夥兒都想對了。

有一次裏歐跟哥哥們真正坐下來傾談,提到他們對自己人生的影響,沒想到這卻成為改變一切的轉折點。三個兄長居然全然不知自己年少時的幾句玩笑話竟對弟弟的生活造成了這樣大的壓力和陰影。正如其中一位哥哥所說:“你幹嗎在意我們?我們當時都是些傻瓜啊。”看起來,裏歐的大家夥兒並不是他的哥哥們,而僅僅是過去遺留下來的一些扭曲的記憶殘片罷了。

很重要的一點是,你的大家夥兒構成名單上不僅包括你所愛的人,也肯定包括你討厭的人。一點沒錯:你每天都把自己生活的主控權交給你最討厭的那些人。這種頗具諷刺意味的現象比比皆是。尤其是在你的人生出現重大轉向、心理恐懼和脆弱的時候,大家夥兒的聲音開始聽上去越來越像你所認識的最挑剔頑固、狹隘愚蠢的人。為什麼會這樣?那是因為“機心”生來就會規避危險,而在你的內心世界裏,你討厭的人比起愛你寬容你的人來說可要遠遠危險得多了。就好比你要是坐在一個房間裏,裏麵有十隻可愛無害的小狗,還有一條巨大致命的眼鏡蛇,你絕對不會無視那條毒蛇而自顧自陶醉於和小狗們玩作一堆吧?

就是這樣。你會在大家夥兒委員會裏給敵人保留一席之地:他們曾經傷害過你的感情,是你見過的最可悲也最可恨的混蛋。事實上,你的“機心”會對這一小撮人格外關注,甚至會在作出任何抉擇之前,提前想象這些人將如何反應,而他們的反應又將給你的情緒造成怎樣的打擊。

這在你身處逆境,被心懷敵意的人所包圍時,可說是一種十分實用甚至智慧的反應。我見過很多這樣的客戶:他們從小生長在身心備受挫磨的環境中,高高在上、蠻不講理的大人總是毫不留情地阻撓或限製他們找到“人生正道”的努力。

作為兒童,他們準確估計了形勢,壓製了“本心”的呼喚,以避免受到更深更重的打擊和傷害。這是一種健康的防禦機製。但當你掙脫逆境,卻還固執地認為自己身邊的人還像過去對你那樣不懷好意,這就未免漸趨病態了。當“機心”傷痕累累,驚魂未定,他會讓你執著於過去的大家夥兒死不放手,從而不願客觀地評判周圍的人,並承認他們其實和你想象中的大不相同。這樣一來,你的過度防備和戒心就會激發他們對你做出意料中的種種負麵行為,這又進一步肯定了當初你對他們的錯誤判斷,如此往複,不用多久就會形成可怕的惡性循環。

潘姆被世上最卑鄙的酒鬼父母養大,童年吃盡了苦頭。等到上學的年紀,身為猶太裔的她卻陰差陽錯地入讀了一所天主教學校(這裏說來話長,就不一一贅述了)。因此由於她宗教信仰的不同而成為老師同學們取笑欺負的笑柄。成年後,潘姆又嫁了一位賭棍丈夫。一旦她對其賭博行為稍有微詞,他就暴跳如雷,對潘姆拳腳相加。最終,他把夫妻倆的畢生積蓄揮霍一空,人間蒸發了。這時潘姆已年過三十,青春不再。可想而知,她心目中的大家夥兒是多麼麵目猙獰,邪惡恐怖,要麼是冷血狡詐的癮君子,要麼就是那種專門以鞭打、體罰小孩為樂的修道院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