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黑人說,‘霍斯金斯大夫遠在二十英裏之外,在鄉下給人瞧病。鎮上隻有您這個醫生,而班克斯老爺的病不能再耽誤了。他派我來請您,先生,您還是去看一看吧。’
“‘作為同胞,我應該去看看他才對。’我說,因此我在口袋裏揣了一瓶回春藥酒,來到鎮長的住處,那該是鎮上最漂亮的房子,複折式屋頂,草坪上有兩隻鐵鑄的巨犬。
“除了兩撇胡子和兩隻腳尖,這位班克斯鎮長整個身子都躺在床上。他肚子裏響個不停,其鳴聲之大,如果是在舊金山的話,會使人誤以為又發生了地震,趕快逃到郊外去。一個年輕人捧著一杯水站在他的床邊。
“‘大夫,’鎮長說,‘我病得很厲害。我快要死了,你快想想辦法救救我吧。’
“‘鎮長先生,’我說,‘我不配做醫藥之神埃斯科拉庇俄斯的正規學生,我從來沒有在醫院受過教育。我不過是作為一個同胞,來看看能不能為您做點什麼?
“‘我深表感謝,沃胡大夫。’他說,‘這是我的侄子比德爾先生,他曾經設法減輕我的痛苦,不過毫不見效。哦,天哪!哦——哦——哦!’他似乎很痛苦。
“我向比德爾先生點頭打了招呼,在床邊坐下為鎮長把脈。‘讓我看看你的舌頭。’我說。接著我翻開他眼皮,仔細看看瞳孔。
“‘你這樣有多久了?’我關心地問。
“‘昨天夜裏得的病——哦——哦,’鎮長喊道,‘大夫,給我開點治病的藥吧。’
“‘菲德爾先生,’我說,‘把窗簾拉起一點,好嗎?’
“‘我叫比德爾。’年輕人糾正說,‘吃點火腿蛋好嗎,詹姆斯叔叔?’
“我把耳朵貼近他的右肩胛骨聽了一會兒,然後說:‘鎮長先生,急性發炎的部位在你的右鎖骨肌。’
“‘老天爺呀!’他說,又哼了一聲,‘你能不能用什麼藥搽搽,或者正正骨,或者用別的什麼法子?’
“我拿起帽子,朝門口走去。
“‘大夫,您要走嗎?’鎮長幹號著說,‘你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丟下我帶著這種——什麼鎖骨肌腱炎去死吧?’
“‘惻隱之心,人皆有之,’比德爾先生說,‘看著你的同胞受苦,你忍心嗎,嘩哈大夫?’
“‘別再吆喝牲口耕田了,’我說,‘我是沃胡大夫。’於是我又走回床前,甩了一下長發。
“‘鎮長先生,’我說,‘你隻有一個希望。藥物對你不起什麼作用了。藥物的效力固然很大,但有一樣東西效力更大。’
“‘那是什麼呀?’他說。
“‘科學論證,意誌勝過藥物。’我說,‘你要有一種信念:你沒有痛苦,沒有疾病,那不過是我們不舒服時產生的感覺。’
“‘大夫,您再說一遍行嗎?’鎮長說,‘你該不是一個社會主義者吧?’
“我說:‘我講的是一種偉大的關於心理調節的學說,是一種以長距離、潛意識來治療迷妄症和腦膜炎的啟蒙學派,是一種神奇的室內運動——人們通常把它叫做催眠術。’
“‘你能施行這種手術嗎,大夫?’鎮長問。
“‘當然,我是猶太教最高長老院的大祭司和內殿法師之一,’我說,‘隻要我一揮手,癱子能下地行走,瞎子能重見光明。我是降神者,是花腔催眠師,是心靈的主宰。最近在安·阿保爾舉行的降神會上,我揮揮手,使已故的酒醋公司董事長得以重返人間,同他的妹妹簡交談。你們平時隻看見我在街上賣藥給窮人,’我說,‘我不給他們施行催眠術。我決不輕易地做,因為他們沒有錢。’
“‘你能給我治病嗎?’鎮長問道。
“‘您別急,’我說,‘我不論走到哪裏,醫學界總是跟我找麻煩。我不行醫。不過,為了救你的命,我會給你做心理治療,隻要你別抓住執照不放手。’
“‘那當然。’他說,‘現在就開始吧,大夫,又痛起來了。’
“‘我收費二百五十元,保證兩次治愈。’我說。
“‘您的一切條件我都答應,’鎮長說,‘我付給你二百五十元。我想我的命能值這麼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