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麼激動,往後一點,你掉下去了我拉不住你的。”程昱站在她身後,雙手隨意地插在褲子口袋裏,聲音淡淡地開了口。
“喂!我哪有這麼重啦!”對於程昱的措辭,曹子墨表示了相當的不滿,“就算稍微有點重吧,可是也絕沒有到你都拉不住我的程度吧!”
“不是這個意思。”程昱搖搖頭,“和你到底重不重沒有關係,總之你稍微往後一點。”
曹子墨瞥了他一眼,卻還是點了點頭,向後退了兩步,坐在了觀景台的石墩上。
“哈……總覺得心情好多了。”她長舒一口氣,“原來翹課這麼開心,從前都沒有發現過……”
“啊,我認為不是這樣。”程昱搖搖頭,“你隻是需要一種釋放壓力的方式而已,翹課不是本質,你也不能因此形成習慣……你要時刻記住,今天的翹課隻是特殊情況下的特殊對待,今天過去之後,該做的事情仍舊需要做,不能因此而習慣放縱。”
“怎麼突然這麼嚴肅認真得像我媽一樣……啊,我媽估計都不會有這麼認真了吧。”
“因為有些事情你自己想不通。”程昱伸手按上曹子墨的腦袋,不輕不重,“你想不通,所以要我幫你想。為了你一個人不至於走向歧途,我才會在這裏。”
“不是自稱死神麼?怎麼說得好像守護天使一樣,聽上去好肉麻。”
“恩,是死神。”程昱點點頭,眯起眼睛想了一會兒,然後彎下腰將毫無防備的曹子墨輕輕抱進懷裏。“我會看著你,直到你死,然後你的靈魂會回歸我手,我們重新融為一體……阿墨,我一直在看著你,等你成為更好的人,然後一步一步自己走到我身邊來。”
“誒……誒?!”
明明應該是相當曖昧的動作,可曹子墨在他抱上來的一瞬間就愣住了。
感覺不到體溫,也感覺不到身體被對方的雙手環抱之後所應該感覺到的力量,明明對方對自己實施了“擁抱”這個動作,但由身體的各個感官所傳道給大腦的信息卻顯示著仿佛這個人根本沒碰到她一樣。
透過程昱的身體,她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他背後本該被擋住的景色,一眨眼就沒了,眼前仍舊是他從來沒變過的黑色襯衫。
這……這太奇怪了。
她腦袋裏一下子閃過了他之前說過的“看不見的人”的話,瞬間不安了起來,所以在程昱一番話說完,放開她離開的時候,她愣愣地伸手握住程昱的衣袖。
……還能碰到。
太好了。
曹子墨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然而卻並不能如同以前的每一次一樣安下心來。
這是為什麼呢。
曹子墨不知道。
然而程昱卻並不知道曹子墨的不安——或許是知道卻假裝不知。
“恩?”程昱低下頭,“這是做什麼?”
“我剛剛有一瞬間覺得你好像變成透明了……”曹子墨開口,“哎程昱,你不會告訴我,你可能某一天就不見了吧?這種感覺好奇怪我一點都不喜歡,你快告訴我是我想太多……呐,你不會離開的吧?”
程昱破天荒的沒有立刻回答她的話,半分鍾之後曹子墨鬆開了握住他袖子的手。
“這樣……”
少年後退了兩步,山風吹動他的頭發。
他看著曹子墨,安靜地笑了一下。
“別想那麼多,因為你需要有人陪你,所以我才會在這裏,隻要你仍舊需要,我就仍舊會存在,不會消失。”
“真的麼?”
“我從不說謊。”他頓了頓,低下頭仔仔細細地看進曹子墨的眼睛裏,又重複了一遍,“隻要你還需要的話。”
他話裏似乎有話,然而曹子墨卻並沒有聽出來,隻是因為他的話而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這樣就太好了,你不會離開真是太好了。”
一邊說著,一邊看向了遠處。
程昱在她身後眯起眼睛,麵無表情仔仔細細地看了她一陣子,然後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阿墨還是這樣,這麼多年了,從來沒變過。
——這樣看來,這個話題暫時隻能揭過不提了。
“這樣啊……原來是這樣。難道說阿墨,你舍不得我?”少年沉吟了一下,頓了頓聲之後語調上揚,用一種聽上去格外欠打的語氣開了口。
曹子墨一下子覺得臉又開始發燙了。
“才……才怪啦!誰舍不得你這種混蛋!恨不得你這種家裏額外消耗泡麵的家夥趕緊麻利地消失了才好呢。”
“天天吃泡麵我早膩了,虧你能吃得下去。”少年從站著的那塊石頭上下來,率先走在了前頭,“時候不早了,下山吧。”
“吃膩了就別賴在我家啊。”曹子墨一邊說著,一邊迅速跟上,同程昱走成一排,“哎說起來上山的時候你哼的是什麼歌?挺好聽的。”
“引魂歌。”少年麵無表情,“我們在自己的目標的葬禮上就唱這首歌,把他們的靈魂引向自己手中。”
“你!”曹子墨一下子跳離他三尺遠,“你想殺了我麼混蛋我還沒說過想死呢!”
“就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急吼吼地揪著我領子說讓我殺了你的人是誰。”程昱攤攤手,“不過,嘛……我也隻不過是逗你玩兒而已。”,他臉不紅心不跳,“沒想到你還真信。”
“喂喂剛剛說從不騙人的人是誰啊!”
“你信了?”
“程昱你怎麼還不去死!”
“我死了誰來陪你呢。”
“自……自戀!”
曹子墨一下子向前竄出好遠,程昱則淡定地走在她身後,唇角掛起了一抹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