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親自上門(1 / 2)

這一刻,她才對熠輒灝生出了濃鬱的恨意。他刻意留下阿桑,無非就是要以此為要挾,逼著她斷了那些念頭,迫使她乖乖回到宮中。

當真是好深的算計!好一番良苦用心!

她無端想起那一夜在隆陽殿的時候,他刻薄無情的陰鷙容顏,傷人於無形。她是他八抬高轎風風光光迎進宮門的昭儀,卻低賤卑微的如同婢女。微微自嘲,心底早已一片苦澀,於他而言,自己算得了什麼?不過是要挾鉗製扶家的棋子罷了。

扶匡複雜悠長地歎了口氣,“我便知道,你放不下阿桑。罷了,爹爹不勉強你,但有一事,你萬萬要答應爹爹。”

她抬起頭,輕語,“爹爹但說無妨。”

“宮中魚龍混雜,眾人都各懷鬼胎。爹爹不求你榮寵優渥,但求我的女兒健康安樂,一生無礙。你切莫與人爭鋒,需得韜光養晦獨善其身。前朝有我與你大哥,隻要我扶家一日不倒,宮裏便有你一席之地。”

她輕輕點頭,心裏早已百感交集。爹爹說得不錯,除了韜匱藏珠明哲保身,當真再無別的法子。熠輒灝容不下她,宮裏皆是流言四起,她早是眾矢之的,誰都能來踩上一把,踐踏一番。

熠輒灝留著她的命,卻將她的尊嚴踐踏的麵目全非,要想在那宮中了此殘生,除了低斂便是沉默,還有——不能輕易挑撥他的怒火。

幾乎是一夜無眠。

第二日一早,扶長安急急趕來,隔著糊高麗紙的雕八寶瓶窗柩清聲說道,“妹妹,快收拾起身,皇上玉攆已至門前。”

熠輒灝?他來做什麼?

她嚇得一咕嚕從床上騰起,門外的宮女端了熱水脂粉魚貫而入,一番手忙腳亂下總算是收拾妥當,施施然沉著步子往外院走去。

沿著青蔥濃鬱的曲徑,穿過雕梁畫棟的抄手遊廊,一路走到外院。

忽然停下了腳步,深吸了幾口氣,卻沒有勇氣叩響書房大門。

裏麵隱約傳來男聲陣陣,有扶匡中氣十足低沉的聲音,有長安壯誌淩雲的英氣,也有——熠輒灝低韻中帶著點點寒氣的寒暄。

不禁打了個寒戰,她幾乎可以想到,書房裏他俊美側顏中的冰涼,即便是笑著也讓人感覺如墜冰窖。明明是七月裏的酷熱天時,手臂卻冒出一層細細的寒疙瘩,心瞬間沉了下去。

就在此時,書房的門忽然開啟,姚安弓著腰悄聲出來,正巧見到在房簷下兀自出神的扶長樂,於是尖著嗓子行禮道,“昭儀安好。皇上正念叨著您,正遣了奴才來瞧瞧呢。”

扶長樂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隔著一扇門的距離,想必裏麵的人早聽見了,再避就說不過去了。輕輕推開房門,一股寒氣迎麵而來,正巧對上熠輒灝笑意連連的眼睛,那如沐春風的笑並未抵達眼底,眼眸深處凝結著一沉堅不可摧的寒霜,隻一眼,便讓人忍不住膽寒。

努力避開他冷酷的眸子,彎腰見了禮,“皇上萬福,”頓了頓,又見一旁的扶匡和扶長安緊張萬分的樣子,於是補充了一句,“臣妾來遲,望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