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輒録蒼白的臉上有一瞬間的動容,但很快便苦笑著搖搖頭,“不必了,老毛病,隻要靜養著便無大礙。”
熠輒灝也沒有再勸,目光微有擔心地看他許久,方道,“有事讓人進來傳話便是,何必親自跑一趟。”
熠輒録沉默片刻,有意避開熠輒灝的話,沉聲問,“皇上去白馬寺後連著兩日沒有早朝,可是發生了什麼?”
熠輒灝一愣,修長的指尖不自然地從黑漆木桌上掃過,的確是發生了一些小事,連夜淋了雨再加上休息不好,一連咳嗽了兩日,嗓子都啞的說不出話來。不過這事後庭上下都不曾知曉,他也不準備與熠輒録提,於是笑著道,“積壓了兩日的折子,都耗在禦書房了。”
熠輒録眼底閃過一絲狐疑,卻沒有再刨根問底,隻道,“皇上還是應以龍體為重,朝政之事一時半會也是處理不完的。”
熠輒灝點頭,兩人又寒暄了一會,熠輒録才遲疑著問,“聽說那幫刺客是衝著她去的。”
熠輒灝略有發怔,燈火暗淡,襯得他半邊容顏模糊而晦澀,良久才道,“刀上塗了巫毒,索性救治及時,已無大礙。”
“巫毒?”熠輒録臉色微變,眉梢處緩緩繃緊,語氣也沉悶起來,“日照餘孽又不安分了?”
熠輒灝微有疑惑地搖頭,“讓暗衛查了,這些日子沒有嫌疑人等出入,就連濟空大師也沒發現端倪。”
熠輒録眼眸微眯,一道噬人的寒芒自鳳眼迸射而出,“——皇上是懷疑自己人下的手?”
熠輒灝沒有拖遝,隻是尚有些弄不清,“日照的人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進入百鹿山,唯一有機會的隻有宮裏的人,當日據說有一個護衛是奸細,可惜亂戰中被砍死了。暗衛查了許久,一直查不出蛛絲馬跡,那人做事極為謹慎周密,輕易得不到證據。”
熠輒録眯起的眼睛一點點打開,露出裏麵漆黑如墨的瞳仁,談吐間生冷隱帶一絲怒氣,“那人想做什麼?殺了扶長樂,挑撥扶家與皇室的關係嗎?”
熠輒灝的臉上也緩緩浮起鄭重之色,“無論如何,萬幸的是她沒死。”
“皇上——”熠輒録有些猶豫地看著他,踟躕了半晌才徐徐道,“聽說您用了岐山雪蓮?”
岐山雪蓮——熠輒灝沉默了許久,從當初救下扶長樂起,許多人都曾旁敲側擊地問過,先是太後,然後是後宮妃嬪,就連暗影也曾好奇,現下連熠輒録都忍不住問了。他隻覺得心底有些煩躁,這煩躁來得極為突兀,仍舊忍不住****一句,“你也覺得朕錯了?”
這般生冷的口氣讓熠輒録有些不適應,抬眼望去,隻見熠輒灝目光冷淡幽遠,一副拒人以千裏之外高高在上的樣子。胸腔一陣翻滾,隻得低聲道,“雪蓮雖是聖品,可到底不過是救人的靈藥罷了。以一株雪蓮換的扶家的效忠,還是極為值當的。”
話一落,深吸一口氣,抬眼見熠輒灝正滿眼含笑地看著自己,胸中頓時又鬆了幾分,“再有幾日扶家就要班師回朝了,皇上最好再派幾個太醫去緔春殿候著,務必要趕在扶匡回長安城時將她醫治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