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了兩日,夜裏正張羅著收拾出宮,寒山忽然來報,“姚安公公來了。”
扶長樂隻得放了手頭的東西,自偏殿接見。
姚安是一如既往的恭順,“小主吉祥。奴才特奉皇上之命來與小主傳話。”
扶長樂身子微側,示意他說下去。
“皇上知小主要出宮,特派了一百羽林軍隨行,保護小主的安全。另還備了綢緞若幹,補品兩匣,讓小主帶出宮去。”
扶長樂含笑,消息傳得真快啊,隻是出宮一趟罷了,一百個羽林軍?怕她出逃麼?對於熠輒灝的小心謹慎,她隻能冷冷暗笑,臉上卻是如常的客氣,“還請公公回話,就說臣妾謝皇上恩寵。”
恩寵?姚安眼皮一跳,抬頭卻見扶長樂笑容得體,舉止無恙,心裏卻是膽戰心驚,這話能對熠輒灝提起嗎?
隆陽殿內,姚安整個人幾乎貼服大理石地麵上,才哆哆嗦嗦說了那句話,“扶昭儀……昭儀說……說謝皇上恩寵。”
說完這話,隻覺得背上汗濕了一大片,身子不受控製的戰栗起來。
卻不曾想,隻過了須臾,頭頂傳來熠輒灝平靜的聲音,“知道了,下去吧。”
姚安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出門的那一瞬,不知是幻覺還是什麼,竟是看到熠輒灝嘴角浮起的淡淡笑意。
……
出宮那日,天氣尚好。明媚的陽光打在身上懶洋洋的,隻是馬車外傳來的“嗒嗒”聲有些刺耳。阿桑忍不住嘀咕,“這麼多人跟著,幹什麼都畏手畏腳的,無趣的緊。”
扶長樂不答話,理一理裙上的八寶攢珠,心裏卻是一派寂靜。
到了扶家,扶匡和長安早候在外麵。先前還寂然的心頓時百感交集,眼眶一陣翻滾難受,阿桑早是哭得梨花帶雨。
一路進了裏間,好在那些羽林軍沒有跟著進來,正要說上兩句,門外忽然浮出一道緋紅的裙角。
衣裙擺擺,裙裾上的梅花肆意飛揚,大紅的顏色越發襯得她姿色妍麗,容貌姣好。她已施施跪下,“參見扶昭儀,昭儀吉祥。”
這般客套懂禮,扶長樂憋了憋口中的話兒,到底沒法子將那聲“嫂嫂”喚出,在她心裏唯一能擔得起“嫂嫂”二字的——隻有蕭璃!輕輕扶她一把,“扶夫人客氣了。”
臻氏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但屋中眾人似沒有注意到她一般,她也隻得微微平複,莞爾嫣笑。阿桑愣了愣,偏開了頭,全然沒有搭理她的意思。
臻氏臉上再也掛不住,一雙瀲灩含水的眸子盈盈看向扶長安,扶長安卻隻顧著與扶長樂說話兒,半點沒注意她。她複看向扶匡,扶匡卻也滿臉慈愛地看著扶長樂,臻氏沒了臉麵,隻好暗中跺跺腳,小聲道,“我去廚房看看,你們聊。”
說著惱怒交加地走了,扶長樂看著她的背影心中頗不是滋味,倘若她有蕭璃的十分之一也就罷了,可是這般心中狹隘又沉不住氣,又豈能與蕭璃比及?
回頭正見扶長安眸子暗淡,一臉沮喪痛楚的樣子,心中不由得一歎,哥哥還是放不下蕭璃啊。
轉而笑對著阿桑,“阿桑,還不給爹爹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