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準愣了一下,突然覺得有點苦澀:“你喜歡他很久了嗎?”
陳寂不知道話題為什麼又回到方灼身上,她眯著眼睛想看清楚黑夜裏的操場:“從初中到大學。我常常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他每一次走都不會回頭。小時候也是,放學了跟他說再見啊他常常就是恩一聲就走了然後我在座位上仰著脖子看他離開。有的時候我會躡手躡腳地跟在他後麵,跟他到操場看他一個人在那裏打籃球,我晚上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每次都會盯著他看直到他離開。”
“你也真夠變態的。小小年紀就跟蹤男生啊。”林準看著陳寂倔強得用一種風輕雲淡的姿態說她和另一個男生的事情,覺得挺心酸的,不知道為她還是為自己。
“靠。”陳寂踢了林準一腳,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
“我好像都忘記了自己為什麼喜歡他。剛開始應該是好奇吧,初一初二那個年紀大家都很鬧騰,為什麼我後桌這個男孩子話那麼少,不過主要還是因為他長得好看。”陳寂繼續繞著操場走,旁邊會有幾個跑步的人超過他們,初夏的夜晚也不會熱,風吹的人很是愜意。
“見色起義。”林準跟在她旁邊總結道,還提防著女孩踹他。
陳寂自嘲地笑笑:“其實挺膚淺的。可是為什麼會喜歡了這麼久還會因此難過了這麼久呢。我覺得我心裏住著一個特矯情特愛演的人,那個人給我設定了一個執著又深情的角色,其實也許已經沒有多少喜歡了,但是那個人告訴我你就是要喜歡下去啊,她放大了我的很多不愉快的情緒,也放大了我那些純屬荷爾蒙旺盛的喜歡。她讓我覺得自己又可憐又偉大,然後我一邊自我同情一邊自我感動。我到現在還放不下對方灼的喜歡的原因,可能是為了取悅我自己吧。因為他我才有了一個“喜歡了很多年的人”,因為有他我才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專一的傻姑娘。”
林準看著低下頭看著女孩,女孩抿著嘴唇下巴硬生生地逼成了一條直線,倔強得讓人心疼。哪有人這樣說自己呢,這個世界上的人大抵都是自私,但是幹嘛要看得那麼明白呢,幹嘛要說出來呢,幹嘛要這樣冷靜地去分析“喜歡”這樣的事情呢。感情上的事怎麼能用理性去分析呢。
走到了體育場門口的時候,陳寂突然停下來:“可是忍不住啊。我忍不住靠近他想對他好,想多看看他,想看他笑,想跟他講話,想鬧他,可是不行啊,因為總有一天我會忍不住要更多的東西。”
“哎……”林準歎了一口氣,“小學妹,我覺得你很有必要請我吃一頓飯表示一下你的謝意,我今晚在這裏聽了那麼久你靈魂深處的自我剖析。”
“學長你就不能配合一下現在這種傷感的氣氛嗎!”
“我要去西區三樓吃飯啊我跟你說,我要吃教師餐。”
“撐不死你。”
林準想我可不能讓你再說下去了,你再說下去我自己聽著會難受,他想陳寂啊真正會取悅自己的人應該是像我這樣的,不讓自己難受不讓自己受傷的人吧,你就是一個傻瓜啊陳寂。多可愛的傻瓜。
回宿舍的時候校門口的夜宵攤子已經擺出來了,陳寂跟林準說你等我一下啊我買兩份福鼎肉片回去負荊請罪。林準恩了一聲,陪陳寂一起排隊。
“福鼎肉片中份兩份,一份少酸少辣多香菜,一份隻加紫菜。”排隊的人很多,大家都嘻嘻哈哈地在聊天,陳寂隻得扯著嗓子對正在劃肉片的老板喊道。
“業務挺熟練的。”林準的眼裏是滿滿的笑意。
“其實大多都是他們幫我買。上學期期末我在宿舍讀書他們在圖書館讀書,我懶得下樓吃飯,外賣又送不上六樓,他們回來就會幫我帶。如果他們有誰在樓下開會啊或者在外麵玩,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夜宵也會打電話問我要不要幫忙帶,我就很少這樣。”陳寂說著說著聲音又低下去,“今天我真的不應該那樣說雨晴的。她說的對,我確實挺沒用的在方灼這件事情上。啊……還有實驗課下課叫你吃飯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