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夢也沒想到顧海東先離開,當然他有點錢,對女性有紳士的溫柔。可沈玨是沈玨啊,她年輕,才25歲,顧海東足足比她大了一輪多,他離過婚,還有個孩子;她可愛,笑起來眼睛像月牙,異性示好的也不少。沈玨知道自己的優勢,因此處處捧起顧海東,“海東,你理發後真精神。”“海東,你身材真好,誰誰誰有啤酒肚,看上去難看。”“海東,你做什麼都比別人強。”

沈玨想來想去,也摸不著顧海東拋下她的原因,直到有人問她,“沈玨,你和顧海東怎麼了,我看見他和別人在梅龍鎮逛護膚品櫃台。”說的人未必懷好意,笑盈盈地看她的反應。沈玨也笑盈盈,“噢,他啊,大家都是朋友。”電梯叮一聲別人到樓層了,沈玨笑盈盈地揮揮手。門關上,那點笑僵在那,他現在喜歡的人漂亮嗎,比她好嗎?直到電梯又叮一聲,笑又活起來,沈玨走出去,“早上好,早上好。”和同事們一一打著招呼走到自己座位上。

沈玨做銷售,如果不去外地,按公司要求到辦公室開早會。她來得早,先處理文件,和業務溝通情況,登錄MSN時順手把簽名改成了“你知不知道我很委屈”。一會有同事發來對話框:“怎麼啦,誰給你委屈了?”她抬頭,見大區域經理陳冶在電腦後對她笑。她不是陳冶那區的,不過陳冶請手下幾個銷售經理吃飯唱歌時經常會叫上她,“有沈玨熱鬧,一起來。”陳冶說話行事落落大方,深得人心,因此見她問,沈玨幹脆進她辦公室,把情況略略說了下,說時眼淚無聲地淌了下來。

陳冶遞她張紙巾,“嗯,哭吧。你家人知道嗎?”沈玨搖了搖頭,“我一直沒敢說-”陳冶明白她意思,顧海東比沈玨媽隻小8歲,沈家知道了不跳起來反對才怪。沈玨又補充,“其實我也不是怕父母反對,隻是他始終不肯上我家…”沒想到她還沒嫌他,他先不要她了。陳冶點點頭,“知道,父母哪裏拗得過兒女。”她又遞給沈玨張紙巾,“哭吧,哭完就好,十分鍾後早會。”沈玨低頭飛快地擦去眼淚,“謝謝。”陳冶問,“顧海東那邊,還是你在跟?”沈玨點點頭,“公歸公私歸私,這點我懂。”公司製度,銷售按區域分配,沈玨跟的是上海及江蘇部分地區,顧海東正是她轄區內的大客戶,幸好他是老板,平常她隻要跟采購打交道,省了麵對麵的麻煩。陳冶安慰她,“他什麼年紀,你多大?你前途無量,是他的損失。”沈玨勉強笑,“我也這麼想。”

人前嘴硬,人後心痛。

沈玨坐在長椅上,紅酒後勁發作,她寸步難行。人來人往,情侶雙雙對對,她忍不住又摸出電話,“海東,我們為什麼會這樣?”說到後來終於帶了點嗚咽,淚水流到嘴邊,鹹且苦。顧海東的語聲平靜而冷淡,“你喝多了?保重。”電話那頭隻剩嘟嘟聲。沈玨握著手機,茫然且有些懊惱,和自己說過多少次不要自取其辱,沒想到醉後居然壞了道行。

她直坐到淩晨一點才起身回家。

母親還沒睡,坐在廳裏沙發上看書,怕冷腳邊開著取暖器,呼呼的和風吹出來,落地燈的光線柔和且溫暖。沈玨突然覺得對不起父母,從小受著千珍百愛的待遇,為點挫折剛才還認為人生苦不堪言,不如早去早解脫。

沈玨媽板著臉沒吭聲,沈玨知道她為何生氣,一個女孩子在外頭不要喝得醉醺醺的,難看。她走過去,摟住母親脖子,“媽媽,保證沒有下次了。”沈玨媽嗯了聲,“記住自己說的,去洗澡吧,臭。”

第二天沈玨在電梯裏遇到陳冶,互相誇了下對方打扮。沈玨長款白襯衫配小外套,窄腿褲平跟鞋,陳冶黑絲絨西裝配窄裙,都是春天的裝束。等沈玨坐到座位,有人來八卦,“你知道浙江區陳冶的事嗎?”沈玨不明所以,說話的人一笑,“她老公外頭有人,正鬧離婚呢。”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