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它狠下心,不再傷心,掉頭就狂奔,向團部的方向跑得飛快……
隨著最後一聲槍響,趙夢突然醒了,可怕的惡夢驚醒了他。他突然坐起來,臉上一大把冷汗,四處尋找什麼似的,趁著微弱的月光看看熟睡的戰友們,聽到班長的呼嚕聲,沒事就安心了。
宿舍一片寂靜,漆黑,月光從窗戶爬進來,有一點光,但不能看清楚東西。他擦了擦臉上的冷汗,慢慢地躺下,緊張不安的心好了一些,慢慢閉上眼睛,入睡……
他又開始做夢,在一個叢林中,原始森林,地表極少陽光,高大的喬木數不勝數,灌木也是不計其數,花花草草爭芳鬥豔,不願屈服。趙夢變成了一隻老虎,牛鬼變成了一頭水牛,然而水牛比老虎大出四五倍,很是威風。老虎在想:“叢林中怎麼會有水牛呢?還闖到我的地盤來?”水牛反倒氣衝衝地向老虎奔來,笨拙,力大無窮。當然,它的體重比老虎也大了好幾倍。老虎一閃開,水牛撲了空。突然,它又調頭,準備下一輪進攻。老虎心想:“我都沒有攻擊你,你反倒攻擊我。”於是它張大嘴巴,露出鋒利的牙齒,向水牛吼叫,目光如炬。附近不少動物趁機逃跑,樹上的小鳥也嚇得飛走了,偶爾一些老葉慢悠悠地落在地上,又隨風飄起,自由自在,瀟灑。
忽然,老虎向水牛撲上去,咬住它的脖子,很痛苦,很疼痛。牛眼睜得很大,好像在流淚,後悔來到這裏。
老虎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吼叫,張開了嘴巴:“嗷嗚!”
老虎的最後一聲吼叫,趙夢驚醒了,又是滿頭大汗,說到:“牛鬼?又是做夢。”天還沒亮,趙夢這次快速躺下,把眼睛閉上。白天訓練的情景快速在他腦海中閃過,各種對話一一重現在腦子裏,不一會兒,他入睡了,又入夢。
凶險和可怕的噩夢已經過去,他夢到了美麗的家鄉趙家村,滿是金銀花的趙家村。對於路前村,他很模糊,也許是待的時間不長,沒有什麼感情。趙家村才是他真正的回憶,感情的思念,美好的寄托。他站在青翠的曬穀場上,看著金黃的金銀花趴在籬笆上,它們是多麼自在,沒有壓力和束縛,自由地生長,真性情,真瀟灑。各家菜園子的籬笆上都長滿了漂亮的金銀花,各自炫耀。藍色的天空下有幾朵白雲,像魔術師一樣,一會兒變成這樣,一會兒變成那樣,變化無窮。清澈的上泉河十分悠閑地流淌,汩汩作響。旁邊蹲著許多洗衣服的農家少婦,她們一邊洗衣服一邊聊天,滿臉笑容,對這種鄉土生活十分滿意。
突然,趙夢看見人群中有趙雨的影子,他想過去看看,但就是走不動,始終站在草地上,似乎馬尼拉草能夠拉住他的腳,不讓他前行。趙燕在灶台下燒火,不停地撥動著自己的頭發。李雪兒在炒菜,時常被嗆得厲害。趙友林認真地劈柴,“啪啪啪”一聲又一聲,宛如放炸彈似的。
屋頂的炊煙嫋嫋升起,很自然,很平靜。屋後高大威武的橡樹、樟樹和楓香樹俯視著趙夢一家人,像是玉帝派來的保護神。桃樹和李子樹都已經結果,青澀的桃子還不能吃,可李子有紅有綠,大部分都是熟透的果實,飽滿誘人,酸甜可口。這時,趙夢終於可以走動,跑到李子樹下,像猴子一樣迅速爬上樹,貪婪地吃起來,味道真是美妙無窮,堪稱仙桃,甚至比仙桃還好吃。門前的棕櫚樹擺動著翅膀,隨著風兒在跳舞,優美動人,婀娜多姿。屋前的菜園子裏長滿各種蔬菜,琳琅滿目、應接不暇、目迷五色。二樓蜂箱裏的蜜蜂飛進飛出,忙著采蜜,努力地工作,為整個蜂群做出自己應有的貢獻。大王山無邊無際的毛竹和杉樹屹立在趙家村周圍,它們吸收著燦爛的陽光,為人們提供新鮮的空氣。造紙工坊裏有說有笑,大家在木槽裏辛苦地撈紙,一彎一直,不知勞累,其樂無窮。水風車一直轉著,帶動著巨大的木馬在石臼裏一上一下的運動。
村長趙川坐在門前抽著旱煙,看著眼前綠油油的水稻,不禁歡喜,但又有些感慨和愁雲,感慨人生如夢,白駒過隙。轉眼間,村長由一個小夥子變成了一個老人。
放牛的娃娃們從上泉河的木橋上陸續通過,好愜意。黃牛和黑牛圍著那頭淡黃色皮膚的母牛轉來轉去,十分殷勤,十分熱心。趙夢看見自己小時候,那麼懵懂,那麼天真爛漫,他和有榮、小波一起進山捕山雞,製造陷阱,他們都是一個個老練的獵人。
突然,整個美好的景象都消失了,杉樹林也沒有,造紙工坊也荒廢,人們都不見了,田野裏長滿了野草,一片荒蕪。
霎時,時間把趙夢帶到東山縣,天氣十分晴朗,他們的愛情又一次被陽光照亮,灑滿了整個軍峰山,直到紅日落山。他夢見了詩語,兩人在軍峰山嬉鬧,打情罵俏、高談闊論、書生意氣、指點江山。
此時的趙夢和詩語都比較青澀、含蓄,但內心充滿了愛意,就是不用語言表達出來,他們也能感覺出濃濃的愛、微妙的愛、曼妙的愛。他們坐在白石旁邊的鬆樹下,兩人靠得近,燦爛的陽光從樹葉的罅隙間灑在他們的臉上,顯得更加生機勃勃。
詩語突然說:“趙夢,你以後會愛我一輩子嗎?”
“會。”趙夢想都沒想就回答。
“那要是我媽不同意呢?”
“我會爭取,直到翁阿姨同意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