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楓以清亮的聲音讀著手中的供狀,這都是些往日裏孔家所做下的孽。雖然殺人的事情不多,但是強占人家的田地屋宇,欺壓一些沒有身份的百姓,甚至有時候霸占女人的事情都時有發生。而現在,唐楓就這樣不顧對方的顏麵地讀了出來。
孔家的人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所做下的事情會有一天被人當眾地讀了出來,他們開始不安地看著四周,發現百姓們的眼裏充滿了怒火。如果不是周圍有著軍士把守的話,他們可能已經被點燃仇恨的百姓撲到麵前毆打而死了。
在讀了幾份供狀之後,唐楓住了口,拿眼看向了孔家的一幹人道:“怎麼樣,這些事情都是有著事主可以作證的,現在人就在這裏,你們可想讓他們出來與你們對質嗎?”
唐楓的話一說完,就有好幾個百姓走到了人群的前麵,正是唐楓所念的那幾份供狀的原告之人。原來他們還沒有膽量當著孔家人的麵直指他們的不是,可在見識了唐楓剛才的言行之後,給了他們莫大的勇氣,有這個欽差大人做主,這些受盡了委屈的百姓膽子也大了起來,今天一定要給自己和被害的親人討回一個公道。
同時,那已經養了幾日傷,可以動彈的孫大狗也在別人的攙扶之下走了出來,指著那還呆愣地跪在地上的孔興燮道:“就是他下令把俺爺爺打死在他們家後院的,他還想把俺也打死,如果不是唐大人的話,俺早就……”說到這裏,他抹了一把臉,將已經落下的淚水擦去,然後道:“所以這次俺一定要你們給俺個說法,就是到了京城,見了皇帝俺也不怕!”
有了這個打頭的人,其他的百姓膽子就徹底放開了,一個個大聲叫道:“求唐大人給俺們做主啊,孔家在縣城裏為非作歹,全不把俺們當人看哪!”一麵說著,大家都還跪了下來。眼見得周圍的百姓都激動成了這個樣子,那些原來想要幫著孔家的書生也不敢再多說什麼,有的也跪了下來,還有不少則趁機偷偷地溜走了。
孔家近百年來仗著自己的身份和縣衙的不作為是做下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雖然還算不上人神共憤,卻也已經讓縣裏的人對他們恨之入骨了。隻是因為縣衙從來不肯替百姓做主,而且孔家又財雄勢大,所以才能一直保著沒事,這使得這些聖人的子孫更加自大,甚至已經全不將本地的衙門放在眼裏。可誰想今天卻碰上了唐楓這麼個根本不賣自己帳,且手裏有著不小權力的欽差,這下可算是碰到對手了。
看到這一切,葛威剛開始時心裏還是很痛快的,說實在的,他也早看孔家的人不順眼了,對方全不把自己這個父母官當官,甚至有時候還對自己呼來喝去的,現在能有一個人出來與他們為難確是一件大好事。但在興奮之後,葛威還是覺出了不妙,如果真的將孔家的辦了的話,自己怕也會受到牽連,自己辛辛苦苦十年寒窗所得來的一切就要付諸流水了。不過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不是他一個縣令能夠置喙的了,這使得他更恨這些孔家的人,至於對方是聖人子孫的身份已經全不顧了。
看著百姓們激動地說著話,唐楓心裏也不好受,他知道這曲阜縣幾乎家家都受過孔家的欺淩,可自己卻不可能真的遂了他們的願,將人給殺了了事,畢竟對方的身份擺在那裏。不過這並不代表唐楓就會輕易放過了孔家的這些人。“除非……”唐楓突然想到了一個好辦法,或許能夠在保存自己的前提下將孔家這些人繩之以法。
所以在拿起驚堂木敲在案麵上,使得百姓們靜下來之後,唐楓便道:“本官知道各位都受了極大的冤屈,孔家的作為實在難稱聖人的子孫,國法森嚴,理當重處。不過國有國法,孔家終究是被先帝立為衍聖公的,所以本官隻能定他們的罪,卻無法對他們用刑,隻有上報朝廷請有司衙門定奪之後才能給大家一個交代。”
這話一出口,那些百姓立刻發出了不滿的聲音,現在他們的怒火已經全被唐楓給調了起來,可現在他卻說不對這些害了自己的人用刑,這是每個人都難以接受的。要知道孔家可是國公一級的人物,要是現在不辦了他們,隻怕到時候事情就會不了了之,到時候自己這些人可能就會受到孔家的報複。所以他們在稍愣後,就全不顧唐楓的麵子,大聲喝罵了起來,說他們是官官相互,是想替孔家遮掩。一些難聽的話衝口而出,百姓們個個麵色發紅,顯然隻要有人振臂一呼,新的一輪動亂就會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