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耿死了。
當天夜裏,獄卒發現王耿自縊在牢房中,經忤作檢驗,確是自殺。重要的嫌犯死了,線索到這裏就斷了,況且之前王耿的嘴那麼嚴,根本就沒有問出什麼。他選擇了自縊,說明他有他想要守護的人,也就是說,王家確實是有問題的。如果可以活,誰願意選擇去死呢?
於是,曦月連夜提審楊明。
曦月神色肅冷,目光清寒:“楊大人,王大人死了,你知道嗎?”
楊明一驚,牢房裏並不明亮,可曦月還是清楚地看到他神色波動:“王耿畏罪自殺了?”
“畏罪自殺?”曦月淡淡地重複了一句,眯著雙眸,冷冷地笑了起來,“王大人這是從何說起呢?人雖然是死了,可王大人還是戶部尚書,隻要一天沒有定他的罪,他就是無辜的。”
楊明雙眸一縮,抬頭望著曦月,還是很吃驚的樣子,努力辯解道:“可他虧空國庫是事實。”
曦月低垂著眼睫,聲音低低的:“事實就是……這隻是你的片麵之詞,本相沒有證據證明他有罪,倒是楊大人你罪證確鑿,大理寺的人可是在你的家裏搜出了贓銀五千兩。”
楊明神色一僵,恍惚間明白了曦月話中所暗藏的含意,新官上任總要有所作為的,曦月如果拿他開刀也不是沒有可能。他一時間摸不透這個北越史上最年輕的丞相大人在想什麼。
他被曦月冷銳的目光盯得心頭一顫,他還來不及再辯解,就看見曦月微抿的嘴角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楊大人之前對本相多有隱瞞,本相不說,但不代表你可以糊弄本相,楊大人可要好好想清楚。”
楊明當真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曦月也不惱,雲淡風輕地坐在那裏,讓人捉摸不透。
楊明跪在燈火照映不到的暗影裏,他微低著頭,臉上的神情再未有一絲的變化:“罪臣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丞相你了。”
“本相查出你們戶部虧空庫銀將近一百萬兩,剩餘的銀子在哪裏?”曦月眉眼微沉。
楊明卻一口咬定:“下官真的不知道。”
“除了王大人,就隻有你的官最大,你說你不知道?”
“下官真的不知道。”
楊明比王耿的嘴巴還要嚴,如果雲瑾在場,估計又要嚷著讓人來嚴刑逼供了。但曦月就覺得,像楊明這種人,就算把他打死了,從他嘴巴裏也撬不出什麼。因為,有一種人真的是硬骨頭啊。
“今早本相提審王大人的時候,他可是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你的身上,你知道為什麼嗎?”曦月看到楊明的身體顫了一下,她故意頓了頓,才繼續說道,“因為,在王家,大理寺沒有搜出一兩贓銀。”
曦月性子清冷,很少有不耐煩的時候,楊明鐵了心跟她耗著,她也不介意,仍是在一旁循循善誘。但楊明可不這麼認為,他越發覺得丞相大人是個精明的狐狸,很是會威逼利誘。他愣了許久,再抬起頭的時候,眼神幽幽地看向月色中端然靜坐的少年:“如果王大人真的心中坦蕩,為何要自縊於獄中?”
“王耿自縊,不一定就是畏罪自殺,也有可能是心中愧疚。他對本相說,楊大人你監守自盜這麼久,他竟然一無所知,實在是有負聖恩。所以,他的死,本相覺得他可能是想以死明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