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明覺得曦月聳肩的樣子，當真有些無賴，他心口堵著的一口老血，差點就要噴出來了，丞相大人真當真是會開玩笑。
楊明的一張臉憋得通紅，眼睛瞪得大大的：“顧相真的相信王耿是無辜的。”
夜色幽靜，曦月眸色漸深，眼底的慵懶有如冬日晨間裏的暖陽，她眯眼笑道：“本相意下如何，全在楊大人你的一念之間，王耿是否有罪，就看楊大人你如何取舍了。”
“罪臣不懂大人的意思。”
“王大人現在已經死了，如果你真的沒有話要說，那麼，最後所有的罪責隻能你一個人承擔下來。”
楊明手中捏著衣袖的手忽地緊了緊，曦月的目光淡淡掠過，聲音幽幽地，帶著一絲絲的玩味：“楊大人可曾為你的家人想過，王家權傾朝野，想讓一個人，甚至是一族人，消失得不留一點痕跡，可以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聞言，楊明神色頓變，少年獨坐對麵，一身紫黑色的官袍，眼中笑意清淺，卻氣勢淩人。
兩人四目相對，映著彼此眼中的清冽，曦月緩緩笑道：“隻有扳倒王家，你，還有你的家人才可以安然無恙地生活下去。”
楊明牽動嘴角，臉上神色似笑非笑，曦月卻聽出了話中的嘲諷，他說：“如果顧相不能扳倒王家，最後死的，還不是我楊家滿族。”
果真，楊明忌憚王家，因為他有把柄在別人手裏，如果不是走投無路，估計他根本就不會來投案自首。
曦月微微扯出一抹笑意，那微淡的月色落在她的身上，淸霜一般，雖氣韻高華，卻也清冷：“朝中如今是何局勢，相信楊大人心裏也有清楚，楊大人當真以為想要誅滅王氏滿族的人是本相？”
楊明的臉色瞬間變了又變，他沉吟了很久很久，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終於開口道：“在距離帝都五十裏的地方，有幾個村莊，那裏麵生活著的看似都是尋常百姓，但實際上全是王家的士兵，他們白天務農，晚上就在一個隱秘的地方操練。”
王家果然有不臣之心，他們私底下建了一支軍隊，那些錢都被用來招兵買馬了，也就為什麼在王家搜不出贓銀。
曦月目光清冽如冰：“楊大人可知他們在何處練兵？”
楊明歎氣，像是有些遺憾：“王耿不是很信任我，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剛開始王耿拉我下水，我根本不知道他在私建軍隊，是後來我發現帳目越來越有問題，才偷偷自己查。”
“王家有人知道你調查他們的事情嗎？”
楊明搖頭：“我就是怕被王家知道，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才向顧相彈劾王耿虧空國庫。”
“那你之前為什麼要對本相諸多隱瞞？”
曦月聲音微沉，楊明也麵露愧疚之色：“如果最後顧相不能徹查清楚，罪臣可以以此要挾王家，這樣，我的家人就可以不用受我牽連。”
“你放心，本相已經命人把他們安置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他們不會有事的。”
楊明跪在地上，俯身對著曦月行了一個大禮：“多謝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