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個人,離殤感覺五髒六腑都擰在了一起。
玉散秋看到離殤注視著他,心底竟生出一種純粹的喜悅。殊不知,她想的卻是別人。
他輕聲道“下午見到姑娘時,還當是江南的出水芙蓉,現在才知道是攜風沙而來的西域榴花。”玉散秋的聲音低沉,卻有一種攝人心魂的力量,盅惑人心。
“啊,”離殤唇角浮現一絲笑意。
“攝心術或是單純的催眠術,用術,嗯,讓我想想,”離殤裝出一副思考的樣子,“啊!知道了,嶺南玉家。”
離殤的笑意愈發濃重了,挑起右眉,微微垂著眼簾,散秋可以清楚的看見她蝶翅般微顫的卷曲長睫,和祖母綠一般流轉的眼珠子,魅惑十足。
他也笑了,“姑娘知不知道,你笑的時候,眼睛是不笑的。為什麼不呢,多漂亮的眼睛啊,仿佛含得下整個江山的風景,大漠黃沙的蒼涼,長白雪山的冰冷,陡壁飛石的危險,荷塘月色的嬌美,細雨連綿的迷蒙。有著世間萬千風景,卻偏偏沒有所有人眼中都會顯露的情感呢,沒有喜沒有樂沒有哀沒有怒,都沒有。這是為什麼呢。”他越說聲音越輕越靜,很是醉人,生生攝著人的魂勾著人的魄。
這人,生來就是要顛倒眾生的。
“真想知道啊,你的過去。是什麼讓你成為了今日的你?”玉散秋承認自己用了術,但他的問題和感歎也是出自真心,他是真的想知道,盡管他不是一個容易好奇的人。
正是尋常的女孩兒滿心幻想與期待的嬌憨年齡,擁有那般平靜不帶感情雙眸的女子,定是有著一段不尋常的,傷痕累累的曆史,想到這,玉散秋心口隱隱作痛。
但離殤仍是靜靜地坐著,帶著她標誌性的沒有表情的表情。定定的看著玉散秋。隻有她自己知道,此時心中是如何心潮澎湃。
好熟悉的話,曾經也有個眉目如繡的少年跟她說,你要笑啊,開心的笑啊,你開心我才開心。
帶著一種抽搐一般的疼痛,塵封在心底的往事被再次翻出。以為已經忘懷,至少努力掩埋的傷疤被無情地解開,滿是鮮血,置於暗處的素手緊握成拳,指甲陷入肉中,平靜的眼中劃過一絲傷痛,這瞬間的小變化被玉散秋敏感捕捉,不禁皺了皺眉頭。
看到玉散秋表情的變化,離殤心頭一凜,驀地多了一份警覺,腦中清朗不少,暗暗責備自己,竟然那麼輕易被擄了心神,同時對玉散秋多了戒備。
“玉公子為何如此執著地想要攝了我的心魂,為了讀心嗎,公子想知道什麼?”離殤緩緩問道,正是這玉散秋的眼睛。
“當然是好奇姑娘的過去嘍,”玉散秋絲毫不繞彎子,笑著回答,“今日下午見到姑娘時,有種似曾相識之感油然而生,仿佛早就認識姑娘一般,故對姑娘的曾經萬分好奇。”玉散秋這樣說著,心底卻已經後悔了,怎麼這話說得,讓人聽起來那般油嘴滑舌。似曾相識,嗬,如果沒記錯,楚歌曾說過是什麼用處極廣的搭訕語言,多讓人誤會啊。然後又想,自己究竟是怎麼了,竟斟酌起詞句了。
離殤哼了一聲,“你們中原人都是這樣嗎,隨意窺探他人過去,隻因為自己好奇。那真是無禮啊,有愧於禮儀之邦的名聲啊。”離殤斜睨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落在玉散秋眼中竟有種天生的,那些所謂的江湖中的美人無論如何也學不來的嬌俏,惹得他輕笑出聲。
“姑娘真是天生惹人憐愛啊,無論是素著臉的冷美人形象,還是這樣的俏麗模樣,都讓人心生歡喜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