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琬的第一場比賽出乎意料地順利。她準備了很長時間，結果上場後自由辯論一開始對方就已經自亂陣腳了，她之後的表現已經無所謂，她們勝券在握。
這場比賽一結束，如果在賽區小組賽內再勝兩場，就可以毫無懸念進入複賽。
但是比賽結果，賽方沒有公布，顧琬也就沒有說。寧嵐問過一次，她隻是說等全部結束後再說。寧嵐不想給她壓力，她也不願大家都關注著自己，於是沒有人再提過。
有天早上，身為數學課代表的林亦瀟收作業，到了顧琬這裏意外卡了殼。
“不會吧，顧琬，趕快，再仔細找找。”林亦瀟暫時坐下，扶額哀歎：“忘帶作業？年紀小小怎麼記性這麼差。”
顧琬無言，無辜地瞥一眼林亦瀟，很是坦誠：“誰跟你說我是忘帶？我沒寫。”在林亦瀟逐漸驚奇的眼光中，顧琬兩手一攤：“得，你去交作業吧，別等我了，你替我跟謝老師坦白吧，我是真的忘了寫，下午帶過來。”她昨晚很困，想著先睡一個小時再寫作業，結果就，就再也沒有醒來……直到今天早上鬧鍾響。
林亦瀟猶豫了幾秒，沒動。
“難道，要我跟著你，親自去坦白？”她水汪汪的大眼帶著微微委屈與無奈望著他。
林亦瀟怔愣了一下，失神片刻間臉色一赧，不由自主地移開目光：“其實……我倒也不急著現在去交，下個課間再去也是一樣的，隻是……”昨天晚上的數學作業無敵難超級難，他寫了足足兩個小時，有道題還是電話問了翊陽才解出來。眼下，就算他拖延一節課再去交數學作業，好像也沒有多大意義。不如……
林亦瀟找出自己的作業本，放在顧琬麵前：“如果你不介意，應個急吧。回去自己做一遍就是了。”
顧琬盯著林亦瀟的作業看了兩秒，抬頭笑問：“給我一節課時間？”
林亦瀟點頭。抄的話……十分鍾就夠了吧。
顧琬莞爾一笑，翻開自己作業本，埋頭開始做題。上課鈴響起，謝垣走了進來。
林亦瀟不時側目看看顧琬，眼神逐漸深邃起來。她不如何動筆，視線凝在一道題目上良久，不知在想什麼，拿起筆後直接在作業本上寫，一氣嗬成，利落得很。林亦瀟微微皺眉，顧琬遠比他想象的深不可測。
離下課兩分鍾時，顧琬輕輕籲一口氣，合上作業本遞給林亦瀟，眨眨眼笑道：“以後可不能這麼做了，這是腦細胞的高度消耗啊，以指數速度陣亡。”
林亦瀟勉強一笑，心裏很複雜，卻依然抱著作業本給了謝垣。
第二天數學課上，謝垣微笑著走進來，將作業本輕輕放在講桌上，隨即轉身板書今天的課題。全班還在吵鬧，謝垣一句話卻讓大家倏地靜了下來。
“昨天的作業，抄了別人的同學請站起來。”
謝垣走下講台，在教室裏慢慢地踱。鴉雀無聲。
謝垣轉到第三圈時，教室裏響起一聲刺耳的椅子移動聲，全班驚詫望去，是寧嵐。
寧嵐漲紅了臉，低著頭，見謝垣走到她麵前，喏喏道：“謝老師，最後一題我不會，昨晚問的林亦瀟……”
謝垣不及說什麼，班上一個接一個同學站了起來。一分鍾後，坐著的隻剩蘇翊陽、林亦瀟和顧琬。
林亦瀟抿了抿唇，緩緩起立，聲音低沉卻很平靜：“謝老師，最後一題是我和蘇翊陽討論解出的答案，如果這樣也算抄襲的話……”
謝垣點點頭，示意他坐下：“我明白，你們的思路是一樣的。”
謝垣走上講台：“大家都坐下吧，我沒有要責罰的意思，但大家很誠實，我很欣慰。昨晚的作業很難，我知道。”他找了一根粉筆，指向某個方向：“顧琬，下麵你來為大家講解一下最後一題。”
顧琬一怔，在謝垣鼓勵而帶著笑意的注視下站了起來。
林亦瀟讓了座。
“這道題，我是作了一條輔助線……”顧琬初初開口，一道視線投來，她抬眼，是蘇翊陽。對視一眼，顧琬忘了下麵的話。
顧琬覺得，蘇翊陽冷峻的眉眼中覆含了太多她不懂的意味。謝垣咳了一聲，顧琬醒過神來，她迅速在黑板上畫好圖，回轉身來，卻再沒見到蘇翊陽抬眼。
放學路上，林亦瀟時而望一眼沉默的蘇翊陽，推著單車慢慢走。
“翊陽，”林亦瀟沉吟片刻，斟酌著字句，“其實，我們對顧琬初始的印象，大概有偏差……”
在他沒有認識顧琬之前，班裏的女生中，寧嵐算是很優秀而又品行嚴正不如何惹人討厭而可以交好的了，也因此他和蘇翊陽幾乎隻與寧嵐這一個女生打交道，偶爾寒暑假出門喝個下午茶，或是一起去圖書館自習，但因為翊陽的性格極淡漠，這樣的經曆不多。
顧琬的出現，是這個常態的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