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歌劇不比看電影,買點可樂和爆米花,一件大t恤,攤坐在椅中,誰也不會覺得奇怪,雖不一定是昂貴的禮服,但男人西裝、女人長裙還是要的。上台階進劇場時,我看著四周的人群,隻覺得象是在走某個首映式的紅地毯。沈仰南習以為常,我卻滿身的不自在。
時間有點早,沈仰南攬著我,到休息室待一會。剛走進,一個正講話的男人扔下別人,笑著衝沈仰南伸出手,“仰南,有一陣子不見了,神色不錯嗎。”
“柏青,何時回來的?你有點胖嘍。”沈仰南情緒有點激動,我微笑站在一邊,看他寒喧。
男人拍拍微突的肚子,憨笑著說:“是呀,美國的食物熱量太大,一不留神就胖了。我都回來二個月了,想等手邊的事處理好,我們幾個同學一起聚聚。”
“好啊,我一定恭候。”
休息室人漸漸多了起來,很多是演藝界名人,看到沈仰南他們紛紛上前問候。演藝界,後浪推前浪,誰都不會是永遠的主角,沈仰南這樣的人,卻是大海中舵手。
麵對他們,沈仰南禮貌多於親和。那個叫柏青的男人看到了他身後的我,“仰南,她是?”
沈仰南回過身攬住我的腰,笑著說:“這是晨曦老師。”
柏青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我,神情很是驚訝:“我怎麼覺得好象在哪裏見過你?”
我禮貌地微笑:“可能是我長得很大眾化吧!”
“不是!”他擰著眉,努力思索著。
“柏青,晨曦剛來北京,你不可能見過的。”
“對了,”柏青一臉恍然大悟,“你認識談劍嗎?”
我詫異地點頭,“我學生!”
柏青哈哈大笑,“他是我小表弟,你們學校有次體育比賽,你和他有張合影,我見過,當時還以為是他女朋友呢!”
我臉騰就紅了,我差不多能做談劍的阿姨,他的眼光怎麼會差成那樣。
“小晨,你知道嗎,談劍明年要到北京讀書了。”
“啊?”
“他考上北京經濟學院的研究生,那小子,高中時不認真,讀大學時才知出力,幸好也不晚。”
哦,我明白了,怪不得當時談劍一臉陽光燦爛地與我約定呢。
有這樣的學生,老師也很得意。“他來後,讓他給我電話,我請他吃飯。”
“哪裏能讓你請,我請好了,談劍可是對晨曦老師非常尊敬。”柏青可能講的是客氣話,我卻能聽成象諷刺語,談劍不恨我就可以了,我可是象個雞婆般管了他兩年。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我求救地看向沈仰南。他接受到我的信號,拍拍柏青的肩,指指劇場。柏青明了地點點頭,他忽然又象醒過神來,問:“仰南,你怎麼會認識小晨的?”
“啊,在大街上撿來的。”
柏青哈哈大笑,沒有再追問,他們那個圈子把隱私看得很重,彼此之間都有默契。我也衝他綻出一個完美的笑容,這看似象一句幽默的玩笑,但卻也有幾份真實。
歌劇的劇名叫《圖蘭朵》,意大利的名劇,講一個中國公主曲折命運的故事。唱美聲的女主角總有些胖,不那樣,似乎有些美麗的高音會出不來,今晚的也不例外。劇場的舞台布置得非常奢華而又高雅,演員服飾美倫美奐。確是一場視覺聽覺的豪宴,隻是我無福消受。這些我前前後後,左左右右打量了數次,劇目表我正看倒看、橫著豎著看了幾遍,然後我開始在音樂聲中偷窺別人的神態,他們似乎都很享受這個美麗的夜晚,獨我象一個跑錯地方的外人。
隻覺著象一個世紀的漫長,終於中場休息了。站在休息室裏,我一臉倦意,躲在角落中掩著嘴打嗬欠。有幾位演員拉著沈仰南討論著唱腔什麼的,他不時回頭看我,我回他燦爛的微笑。他終究是個禮貌的紳士,匆匆應付了幾句,轉身陪我。
“撐得不錯!”他誇我,我苦笑。
他俯身在我耳邊輕聲說:“等下下半場開始時,我們就離開。現在走不太禮貌。”
這姿態引得別人悄悄地側目。
我努力睜大眼睛,想驅走一些睡意,“不要,你看吧,我一會呆在休息室好了。”休息室本來就該給人休息的。
“嗬,這個劇,我看過幾次了,本來今天特地陪你的,沒想到弄巧成拙。”他有些抱歉,我更是羞愧。“是我沒那麼高的品味。”
他搖頭否決,“你內心太過於愛憎分明,對於鍾情的東西,用了心去欣賞,別的,你連應付一下都懶得做。”
他這是在讀我嗎?我有時都不了解自已,人本來就是矛盾的。燈光下,沈仰南象是自體發光的星球,負等的亮度,烤得我眼會痛,我無法直視他。
“走吧!”別人進了劇場,他扣著我的手走在星空下。
他是寵我的,很細心地在寵,我清醒,隻是我現在還不知如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