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聲響起時,我還在夢中。有那麼一刻,我呆呆地坐在床上,不知身在哪裏。走廊上紛雜的腳步聲讓我記起,這是在學校,這鈴聲是早操鈴。不一會,學校廣播裏開始了雄壯的進行曲,我放棄躺回床上的想法,起床、洗漱。開門出來,正遇值班的女生,她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我,“老師,你沒事吧?”
我不解地問:“我臉上是不是有奇怪的東西?”
“不是,老師,你臉色很難看,蒼白如紙,我去給你買早飯吧,你再回去躺會。”她很體貼地說。
我搖搖頭,可能是我睡太多,也許呼吸點新鮮空氣會好些。謝絕了她的好意,我下樓去教工餐廳。
來得太早,餐廳還沒開始供應早餐。師傅從櫥窗後遞給我一杯鮮奶,還送上一臉的關切。“晨老師,臉色不太好,請個假回去休息吧!”
我看上去真的有那麼差嗎?我隻覺著頭微微有些暈,其他都還好吧!再過二周要陪學生出去實習,課還沒有全部結束,我沒有時間請假的。“師傅,給我一份量多點的早餐,把臉色吃回來。”我衝胖胖的師傅笑著說。
“嗬嗬,藥補不如食補,也對!”胖師傅把我的餐盤塞得滿滿的,光看我就覺著飽了。
我的胃比我感性,喝完鮮奶,吃了一塊點心,它再不肯接受任何食物。我抱歉地衝胖師傅搖搖頭,扔下滿盤食物,走出餐廳。每個在學校呆過的人都知道,校園的早晨是忙碌的,每個專業早上的課都排得滿滿的。學生趕著吃早餐,趕著去階梯教室占位置,趕著找資料,趕著補作業。象我這樣在林蔭道上早晨漫步閑走的人是非常少見的,大學老師不必坐班,我第一節又沒有課,那我就更有理由悠閑自得地享受校園的早晨了。
春的味道已很濃了,中心校區裏的繡球花樹上碩大的花球一個連著一個,似乎快把花樹壓彎了,金盞花也不示弱,橙黃的花束在樓房的四周一串一串開得正旺,回廊上的紫藤花密密實實的,湖邊的桃花豔麗得讓人不留神就醉了。。。。。。春是妖嬈的,美得張揚,我以前總說春象卡門,愛就表現在行動上,火火的,哪怕愛到自焚,春亦是如此,一場春雨,落紅滿地,卻也要在最美時高高掛在枝頭,讓世人矚目。
比較而言,我就遜色太多了。戀愛的曆程裏,不管是舊識,還是新歡,我都沒有理直氣壯過。第一次,他對我說:晨曦,她不如你,但她需要我的照顧,不象你,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好好的,我不能扔下她不管。那時,我還是他相愛三年名正言順的女友,卻抵不上別人的三日。這一次,沈仰南並沒有和我說什麼,但何必要說呢,人家相愛已六年,有共同的語言,有同樣的名氣,我一個在風雪夜邂逅的陌生人,如何去與別人的六年相比?我不想讓別人來告知我,沒有別人,我一定也會過得好好的。
我沒有理由不好,臉色蒼白,心亂如麻,我一樣上完了全天的課,一樣和同事說說笑笑地回到辦公室。
溫子中坐在我的辦公桌後,四周七八雙探詢的目光。他是出眾的男子,惹人注意也是自然。
“你何時調來旅專上班?”我沒有看他,自顧整理著課本和作業。
“你昨天那個樣,我哪裏能安心做手術,你知道,我沒有辦法不管你。”他講得很憂心,不理會我的冷漠。
我舒展雙臂,在他麵前輕快地旋轉一周。“看到了嗎?我好到不能再好。”
他自嘲地一笑,“看來是我多慮了。”他站起身,衝同事們點點頭,落莫地走向門外。我猛然想起包中的音樂票,匆匆地追了過去。
“溫子中!”
他回頭看我,我把票遞給他。“這是她給你的。如果你去,我會陪你!”他推開我的手,口氣有些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