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陽發出了光芒,那些隱藏的晦暗和魔障都無所遁藏。
那人名叫鏡天,一個曾經因為癡傻而被人嘲笑,被人厭棄的人。
很奇怪,他叫鏡天,可他從來不曾尊敬過這天,很小很小的時候,當他還是那個傻傻的少年時他最喜歡做的事便是衝著天空吐口水。
當然,那些吐向天空的口水最後都又落在了自己的臉上,可是他仍舊樂此不疲。
那一天,當他打破了命格,用自己那僅存的智力竟然勝了一局天賦的缺陷後,他像是從此自由,無人可以匹及。
天賦,天賦,上天賦予我不取,今生偏偏以命爭。
十三歲之前他父死母喪,父母於他隻是賜予了一個姓名,鏡天,敬天,可是他始終不是特別喜歡這個名字,當然,一個傻子也是有喜惡的。
那麼多年以來他都是一個人在流浪,活著仿佛隻是一種本能,他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人喜歡他,也許是因為他長得還算清秀比較討那些老太太小媳婦的歡喜,那麼多年來他也算是依靠施舍活了下來。
隻是他這個人太怪了,明明餓得已經快不行了,可偏偏執拗地不願去行乞,雖然那麼多年來他總是在被施舍。
不主動,不拒絕這個原則在他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那年的冬天,天地一片蒼茫,那場雪下了足足一個月。
鏡天一直在走,看著自己的腳印留在那片蒼茫之中又被那蒼茫覆蓋。
他有些生氣,傻子總是會生氣,莫名其妙地生氣。
隻是傻子生氣的後果很可怕,他就想要留下一個風雪覆蓋不住的腳印,留下一個,隻要一個就好。
可是那場雪太大了,他才采了一個腳印沒多久就沒有了。
他不知疲倦地踩下了一個又一個腳印,然後看著它們一次又一次被覆蓋。
終於傻子安靜了,他停了下來,嘴裏哈著熱氣,他的心裏是有些委屈的,眼睛裏蘊起了淚水。
他隻是想要留下一個腳印而已。
可是老天卻始終和他作對,他蹲在了地上像一隻還未學會咆哮的小奶狗,孤獨而可憐的蹲在地上。
大地蒼茫,他化作了一個黑色的點。
他沒有動,任由那紛飛的雪把他覆蓋,把他堆成一個雪人。
少年皺著眉頭,很認真在思考一個問題。
傻子開始思考是一件很可笑卻又可怕的事情。
那一年他十三歲,那一天他十三歲。
被堆成雪人的少年終於起身,他衝著天吐了一口口水,這一次口水沒有落回他的臉上。
十三歲那年隻因為一個念頭,他成了念師,起念時,他化作了一個點,一個漆黑的點,把那蒼茫大地,把那百裏的大雪,把那方天空都染成了黑色。
一個百丈大的腳印出現在這白茫茫的荒原之上,隨後是千丈萬丈,直至這片方圓百裏的荒原塌陷成一個深不見底的峽穀深淵。
與此同時,他仰著頭,看著天空,那口吐向天空的口水竟然越飛越高,隨後破開了那層雲。
有人說一個念師未來的成就與他的第一念有關,有的人醞釀這一念醞釀了許多天之後才敢起念,而他醞釀了十三年。
他第一念就是破天!是破命!
他想要打破命運,打破上天對他的束縛,那一念起時,石破天驚,風雲動。
驚世的雷劫降世想要抹殺這個不尊天地之人,那是有記載以來最可怕最黑暗的雷劫。
天地都籠罩在黑色當中,黑色的火焰,黑色的閃電,化作裂骨刀斬心劍,一刀刀一劍劍地砍向那個名叫鏡天的少年。
少年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在他的周圍百裏寸草不生,山石破碎。
到了十三歲還不會開口說話的少年那一天指著天空說了一句:“草泥馬!”
聲音尚稚嫩,還並不是多麼的霸氣,也不知是從哪個罵街的潑婦那裏學來的,也許是從未開口說話而顯得有些生疏遠沒有之後那般順溜,吐字也不清楚隻是大致能夠聽懂是那三個字。
煙塵四起,那些閃電和火焰整整持續了三天,場景如同滅世,驚動了當世的許多大能。
他們遠遠的觀望著,便是這些叱吒風雲的大修也感到驚悸和絕望。
所有人都以為應是出了什麼絕世大妖才能引起這般天罰。
這群人在天劫範圍之外等了整整三天,卻是越等越害怕,越等越恐慌。
什麼樣的人做了怎樣的罪孽才能引動天地如此記恨,整整三天的天劫太過駭人,那些閃電即便是隔著那麼遠也能感到它的恐怖,若是落在自己身上,哪怕隻是僅僅一道便會讓自己魂飛魄散形神俱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