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宮女清兒沒有看清老人的長相,可隻是單單看到那一襲白色長袍她就已經知道是誰來了。
沒有人的白袍能夠那麼白,除了他。
因為猜到那人的身份所以她心頭憂愁更甚,所以哭的更厲害了起來。
三千明顯察覺到小宮女情緒的變化可是他沒有說隻是看著白袍老者消失的方向,又看向王宮那滿天的花雨。
那天,南宮白命令陣師和念師聯手布下結界,將那朵被喚作九色的花放在了一座高高的如同煙囪一樣的大台子上,南宮白說是要讓王朝都城裏的所有人都能看到這朵祥瑞之花。
經過陣師與念師的通力合作,很快那朵開出了七種顏色的花散發出七彩的光照耀在都城當中。
那花在夜晚裏顯得格外絢爛美麗,整座都城都能看到這朵奇花。
也是從那天起,小宮女像是傻了一樣,經常一個人仰著頭看著那朵花,淚眼婆娑,小聲地說著隻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話。
若是有人能夠聽到一定會大吃一驚,一個宮廷當中的小宮女竟然會古時貴族的正統語言。
陳三千自然不會懂,就算懂也不會在意,小宮女仍舊隻是那個小宮女,一個路癡而又不懂禮儀直呼人名的小丫頭。
永壽宮裏的人不算多,但大抵還是有好些個,衣食住總歸是要有人在服侍。
隻是相比於那些已經麻木而機械的奴仆,小宮女更有些人味。
隻是那些個嬤嬤太監卻是與小宮女格格不入,他們總是想要把小宮女立在規矩裏,讓他困在那些條條框框裏。
對此陳三千有些不理解。
相對於那些居住在王宮裏的其他貴人們,陳三千的身份太過於尷尬,一個不是王族的人竟然可以居住在王城當中,當然曾經也有過那麼一個人,可那是天生的貴人,一個命中注定的王後,陳三千怎麼可以和那個人比。
然而其他王子皇孫又都對於這個外來者極為抵觸,雖然從各方消息得知陳三千是天詛地咒的不祥人,可是他們仍然覺得陳三千的存在對於他們有威脅。
而他們對於這個威脅的處理方式很可笑或者說很幼稚就是暗中派人打壓永壽宮的那些人。
而王上對於此事的態度也是選擇沉默,在那些王子們看來沉默便是認可。
“你想要那朵花嗎?”有一天陳三千看著清兒輕聲問道。
小宮女一愣卻是搖了搖頭,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她知道那朵花是南宮白的一個陷阱,用來引出一些人,看似簡單的陣法結界背後是凶險的殺機,她不想讓陳三千這個傻子去冒險。
三千輕輕抱著她,就像是一隻溫柔的小狗。
他沒有問清兒為什麼會認識那朵花,甚至於會因為那朵花而淚流滿麵,也許是她真的喜歡那朵花吧。
清兒或許是哭累了,竟然在少年的懷裏睡著了,隻是那雙漂亮的眉頭卻像是打了結怎麼也解不開。
第二天清兒醒來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雕塑一樣正襟危坐的少年,隻是他的臉上卻是泛著熱氣。
小姑娘壯著膽子伸手想要去觸碰一下那張俊秀的臉,卻在觸碰到那臉頰的一瞬間看到了一雙明亮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她嚇得趕緊收回了手,卻是察覺到他臉上的溫度熱到讓她的手都感覺到了疼痛。
“他,好像是生病了。”清兒心裏想著。
果然,當少年將清兒慢慢放開,自己起身的時候,隨著“砰”地一聲,三千倒地。
清兒驚呼一聲,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她有心想去叫人,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永壽宮裏就隻剩下清兒和三千兩個人了,這裏仿佛是成了一片禁地,沒人願意來。
瘦弱的小宮女想要抱起這個看起來同樣瘦弱的少年卻發現他重得出奇,根本難以抱起,更難的是他的身體像是被燒紅的鐵塊,自己的手觸碰上去都會被灼燒的發出滋滋的鐵板燒牛肉的香味。
可是小宮女倔強得不願意鬆手,就那麼抱著他一步步走向屋子裏。
等到禦醫來了,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已經是布滿了血泡。
在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三千總是會拉著她的手說她傻,而她隻是低著頭不說話。
關於永壽宮成了一個禁地這件事,三千知道應該是那個便宜舅舅的意思,隻是每個月禦醫黃芝都會來一趟替他把脈,然後每天都會有一碗藥放在門口。
藥很苦,像所有少年人一樣三千不喜歡喝那苦苦的湯藥,可是他不喝小宮女就會皺著眉頭,若是執意不喝的話,那個小宮女還會哭。
讓一個小姑娘哭實在不是一個男子漢應該做的事,於是乎,端碗,屏息,仰脖,咕嘟咕嘟……
三千和清兒之間的對話還是沒有變多,更多的時候依舊是:“陳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