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葉心中笑罵“小財迷”,麵上卻當沒聽見,拍拍屁股站起來,瞧不出任何異樣的提溜著魚簍,往店裏去了。
剛悠悠然穿過大堂,就瞧見周良打著哈欠從房裏走出來,一副魂舍分離的頹樣,直將老葉心裏勾得發酸。
除了在後廚幫忙備菜的馬大個,周良是店裏唯二的夥計,負責買菜招呼客人。他似乎是習慣了老板的各種怪癖和隨意,對於起得比老葉還晚這件事沒有絲毫反應。
周良遊魂似的經過老葉身邊,搓了兩把還沒醒的眼:“老板早。”
老葉停下瞧了瞧他,想說什麼又咽了下去,最終隻道:“洗把臉把大堂灑掃一下吧。我去去後院,別讓人打擾我,你曉得的。”
周良道了聲是,便沒有二話的去照辦了。
老葉望著他大煙沒續上似的背影,心歎:“周良啊周良,你除了不多話也不多事以外,還真沒什麼長處了。回頭我走了,把鋪子托付給你,也不知道會讓你管成什麼模樣。”
越想越覺得自家心血隻怕會付諸東流,心中隱隱作痛。
痛了之後,也隻能做罷,多想無益,塵世於他,本就是一場風景。老葉搖搖頭,朝後院走去。
後院並不大,規規矩矩的圈成四方形,稀疏種了些花草,晨光下,西北角一株木樨長勢很是惹眼。
老葉穿過月洞門,徑直走到木樨樹前,回身望了一眼,抬手便布起了一道結界。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一道冷津的聲音響起,卻是木樨樹發出的。
聞言,老葉掀了掀唇角,大咧咧對著樹盤腿坐在地上,將魚簍擱在自己的麵前。
“我不過兩日沒來,怎的,就想我了?”
木樨靜默了片刻,才道:“上一回,你說你不久就會離開,我以為你已經走了。”
老葉聳聳肩,從魚簍裏掏出一把白色的粉末,細細撒在木樨的根部。他的動作細致,麵上神情也極嚴肅,與方才在門外的閑散樣子迥然,過程中,一言未發,直到將簍子裏的粉末全部撒完。
他掏出一塊帕子揩了揩手,才回道:“我在此處待的夠久了。如今確實打算換換地方,不過也不會這麼快。生活了這些年頭,總有些人和事要交代。”想了想又道:“前幾天讓人給我撈的火鹽裏摻了假,所以沒來。”
老葉說完,竟有些吃驚自己居然會跟木樨解釋。
這兩百年,他走過了太多地方,也有過太多的身份,相交的人更是不計其數。盡管如此,能讓他費心解釋上一兩句的人卻一個也沒有。凡人在他眼中,生命的短暫恰如浮遊一般朝生暮死,他覺得沒有與人交心的必要,腦子裏也裝不下太多的東西。
大概因為木樨算得上是他離家後遇到的第一個同類,同類麼,待他自然有些不同。片刻後老葉如是想。
從海邊拾回他時,木樨隻是一截靈脈將絕的斷枝,老葉為了救他,整整花了三個月,能用的法子和藥物都用上了,算得上是自己萬把年的光陰裏幹過最上心的一件事。所幸,到如今,這株樹,也許不用多久,就能幻化成型,也算是心血沒有白費。
他想著心思,木樨卻突然問道:“你打算回梓枬嗎?”
老葉驀然抬頭,不自禁瞪大了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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