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在包紮之前已痊愈,好地很快,仿佛從未受過傷。
他苦笑,這表麵功夫做地好,可心裏卻是鮮血淋淋,新傷舊傷一起湧來,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沒有機會,事態的發展超越了他的想象,這個世界好象在嘲笑他的能力,他無法預測甚至迷蒙不知,但一切就這樣發生了。
措手不及。
他苦尋六百年的石頭竟就這樣站在他麵前,眉眼之間一派甜蜜,莞爾一笑更是甜美;他喜歡看她笑,彎彎的眉彎彎的眼,一切都那麼生動,隻要她一笑,這天地間仿佛不再有殺戮和爭鬥,純淨透明地讓人心醉。
她坐在樹上,臂上的畫帛隨著風悠然舞動,他忽然有些害怕,害怕她就這樣飄走了,就如同那斷了線的風箏。
“哎呀!飛走了,多好的風箏,真可惜。”
她晃著腿,仰麵朝天空,望著那飛走的如彩蝶般的風箏。
彌生靠在樹下,淡淡微笑,“它要走又何必強留。”
她抿了抿嘴,不置可否,忽然揮揮手,對他喊道,“彌生,你讓開些,我要跳下來了。”
他卻不讓,“等等,讓我搬個梯子來。”
“不要不要,我要自己跳下來,你讓開些。”
說完便縱身一躍,卻把彌生驚出了一身汗。
“沒摔傷吧。”
“沒事,我可厲害呢!”她驕傲地仰起臉,額頭上有薄薄的汗,飄散著異樣的香甜。
她伸出食指指向天空,“彌生,要是用金線牽住風箏,它是不是就不會飛走呢?”
“金線?”他替她抹了抹汗,“金線那麼重,風箏怎麼飛的起來?飛不起來的風箏,你還會喜歡嗎?”
飛不起來的風箏你還喜歡嗎?
喜歡,喜歡!即使那是飛不起來的死風箏他也喜歡,他喜歡的隻是如畫一般的風箏,她是否能飛他根本不在乎。
他愛的隻是阿奈,隻是清涼,她是不是子宮有沒有強大的力量都與他無關,他的欲望足夠單純,隻是愛上一個女子,如此而已。
卻終究還是飛走了,即使用金線又如何,得不到的輪回幾世終究得不到。
匕首切過了手臂,劃出一道深深的口子,血卻流地漫不經心,仿佛不在乎這傷這痛;很快血便不再流,傷口自動愈合,宛如新生。
他便再割,比前一次更深更狠,傷依然自動複原。
他還有別的辦法嗎?隻能用這種方式證明他與她之間僅存的聯係。
樂錄將匕首扔到了地上,指了指說道,“都看到了?”
那匕首上沒有血,反而蒙著一層薄薄的綠膠,幽幽散發著香甜的氣味。
“看到了。”苒薈卻有些疑惑。
“石海應該告訴過你關於子宮的事。”
“苒薈知道。”
“清涼就是,所以你得替我把她帶回來,完好無損的帶回來。”
“清涼?那個小尼姑?怎麼會這樣?石長老說過,那雖是靈物,但隻是一塊石頭,怎麼會化成人形?”
怎麼會?
連樂錄都不知道的原因,之所以被魅天瞞了那麼久就因為他不知道,恥辱的感覺如潮湧一般襲來。
她分明就在他身側,喜怒哀樂那麼分明,他卻不知道;魅天耍了她,狠狠地耍了他,用最殘酷的手法對他大肆嘲笑。
為什麼會這樣?直到今天他依然沒有答案,是太自信還是老天開了玩笑?
心亂了,氣息在身體裏亂竄,如魔般搗著他的心。
什麼靈童什麼聖人什麼法力無邊,得不到自己最想要的他便什麼都不是。
憤怒與欲望交織著,如醍醐灌頂般洶湧而來,他不要做聖人,他隻要清涼,隻要她。
“楞著做什麼?還不快去找!”
匕首被他的氣息引動,在房間裏亂竄,如那引動即暴的殺欲,無邊無涯。
手指有溫熱,許久不退。
慢慢攀上他的臉,畫著輪廓,一點一點,仿佛要重新認識他一般。
他嗅到了指尖的潮濕與香甜,不禁張開嘴舔了舔,果然甜地透心。
於是索性執去她的手,將食指含在了嘴裏,慢慢品著。
“前世我也不曾記得你呢。”
“太快,來不及讓你記起一切,所以這一次要全部告訴你。”
她默然不語,隻是靜靜倚在她懷裏;她明白,自她離開之後便忘了一切,縱然有牽掛刻在心頭也記不起來,所以她可以活地自在而悠然,可他卻不一樣,他始終記得,記得過去的種種,痛苦或快樂始終縈繞心頭,這樣不生不滅,痛苦輪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