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對喁喁私語的老外陸續離去，咖啡屋隻剩下宋石一和蘇小涼兩人相對而坐。
音樂聲逐漸清晰起來，是貝多芬的《致愛麗絲》。
早已聽過千百遍的調子，這一瞬間，眸光蘊水的蘇小涼聽得愁腸百轉——
當真要百轉千回才叫愛情麼？
世事無常，等到百轉千回之後，愛情還能和昨日一樣沒區別嗎？
長長指甲用力插/入掌心，在桌下緊握雙手的她隻能用這種疼痛提醒自己不能在才剛剛見麵的宋石一麵前讓滿腔情緒傾瀉——盡管傷痛還曆曆在目，盡管他已婚是鐵板釘釘的事實，這個時候，她得承認自己非常想見楊睿，非常想！
一杯咖啡全部下肚，外粗內細的宋石一看到她向上卷翹的長睫正在顫抖，眼底水霧迷蒙。
深深歎息幾口，他看了看腕表，輕聲道：“這些並不是我為楊睿辯解或說好話，而是客觀事實。雖然我從不認為有什麼愛情會超越一切，可楊睿是我最好的兄弟和朋友，我希望他開心。如果你真正愛過他，為什麼不靜靜聽一回他的心聲？如果你真正愛過他，為什麼不試圖遵循你內心最真實的召喚？”
低緩溫和的聲音好像帶著蠱惑的味道，僅存的理智讓蘇小涼費力張唇：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回到他身邊，不計較過去的傷害，不計較未來是否明朗？”
“決定取決於當事者，我隻是個旁觀者，無法給你下任何結論。”
似是漠然的說完這句，宋石一又道：“中國有句古話，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在澳洲，楊睿隻跟我一個人說過你和他的事，也隻能跟我一個人說。可以這麼說，如果有朝一日要用他的命來換你的命，我想楊睿也會義無反顧。”
“如果深深愛著，為什麼當時要離開？”
這本該是一句質問，淚水布滿臉頰的蘇小涼卻說得蒼白無力——
如果說生日那天楊睿表現還記得兩人之間的點點滴滴讓她心緒起伏，那麼今天從宋石一口中聽到這些已足夠讓她肝腸寸斷。兩個人明明相愛卻要傷痕累累的分開，驀然再回首，物是人非，又怎能再續昔日之景？這個世界，無奈總是多於歡欣的吧。
“這個問題他沒提過，所以我不知道。也許，你應該親自問他。蘇小姐，你愛他嗎？”
“我…抱歉，你是不是應該進去了？”
瞥見他頻頻瞟向腕表，蘇小涼揮手叫來服務員買單。
向來不拘小節，宋石一說了句謝謝後也沒阻止。察覺到她並不願意回答，他沒再多問，拎起背包上肩，又露出孩子般的笑容，仿佛剛才那個嚴肅理智的男人根本不是他。
將他送至安檢處，蘇小涼正想離開，卻看到站在隊伍後麵的宋石一突然轉身，用手指著自己的心髒，朝她微笑——
盡管壓根就不熟悉，更談不上默契，蘇小涼卻明白他這個手勢的含義：
宋石一是在告訴她要用心感受，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