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咆哮而出的話震得楊睿半晌沒吱聲,半是驚訝半是疑惑的望向憤怒得如同受傷小獸般的他。
心思細密的他突然想到就算在剛才的動情回憶中,蘇小朗似乎也從未稱呼蘇小涼的父親為爸爸——
這,到底是他不願意承認自己是私生子的逃避還是另有原因?
難道…
不,應該不可能。
丫頭和他同父異母,如果事實不是這樣,丫頭應該知情才對。
可是,為什麼蘇小朗給我的感覺卻這麼奇怪?他在乎丫頭沒什麼值得懷疑,可這種在乎好像…
搖搖頭揮散腦子裏突如其來的怪異念頭,楊睿還想再說點什麼時,隻見蘇小朗已朝後退去。
黑漆漆的眸子死死瞪著楊睿,蘇小朗一字一頓,滿麵肅穆:
“記住,不要再來打攪她!”
說完這句,他轉身朝北門跑去,矯健身姿很快溶入夜色,消失不見。
目送他離開的楊睿苦笑,揉了揉眉心,亦轉身離開。回到車內,平時不太抽煙的他覺得壓抑得慌,於是翻出存放在車廂已久的香煙點燃一支。縷縷青霧在車廂內彌散,映著他雕像般俊挺靜默的臉。紅亮煙頭格外耀眼,一閃一閃,每一下仿佛都灼痛他柔軟而傷感的心——
丫頭,我的傻丫頭,原來你背負了這麼多我根本沒想到的苦。
對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殘忍的將你丟下,對不起。
三支煙很快在指尖化為灰燼,心如刀割的楊睿猶豫再三後掏出手機,按下蘇小涼的號碼:
這一刻,他什麼都不想去考慮,隻想緊緊抱著她,像抱住自己這輩子最金貴的珍寶。
嘟嘟兩聲後,手機裏傳來標準的答複: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眉心緊蹙,楊睿駕車駛出停車場,徑直朝蘇小涼的家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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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睿打電話時,蘇小涼正坐在夜風穿梭而過的江畔。
燈火燦燦,遊輪奢美,仿佛從畫中飄出來似的,這般近,又那般遠——
這種可望而不及的感覺,一如心底的愛情。
在這座繁華似錦熱鬧非凡的城市,她認識很多人,但關係好到能談心事的朋友卻隻有寥寥兩個。一個是大學同寢同班的好友徐淺,她在畢業三年後遠嫁台灣,每年能回來一兩次。另一個是來到ECO後做項目認識的李清美,兩年前奉子成婚,孩子體弱多病,現在天天圍著孩子轉。和這兩人的聯係倒是三天兩頭就短信或MSN,蘇小涼在她們麵前從來隻報喜不報憂。深知對於已婚的女人來說,有足夠多的事情讓她們操心,她實在不願意讓她們還為自己擔憂。
手機捏在掌心很久,調出她們號碼的蘇小涼最終還是沒按下撥通鍵,最後索性關了機。
即將變天,風愈刮愈大,吹得人渾身直冒粟粒。
賞江景的遊人漸漸離去,身體的熱度一點點流失,淚痕尤現的蘇小涼起身,後麵傳來溫和的男聲:
“蘇小姐,還認識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