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知道蘇小朗和楊睿有過那麼一次碰麵，所以蘇小涼對這話的理解完全偏往另一個方向——
眸底折射出幽幽啞啞的光，濃墨重彩的往事像畫卷一樣鋪陳開來，她卻發現，自己完全不知道怎麼跟楊睿解釋。曾經，她不願意說起家裏發生的事，是因為骨子裏驕傲倔強的她其實在卓爾不凡的楊睿麵前總揣有一份細微卻真實的自卑感。
當年的李依人，現在的自己，這算不算冥冥之中的一種關聯？
那個魅惑如水妖的女人在眼前掠過，微翹的紅唇仿佛在嘲笑什麼似的，蘇小涼忽覺諷刺。
定了定心神，她蹙眉，低聲道：“小朗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他從十二歲開始跟著我。這些年，不論多麼艱難多麼痛苦多麼難熬，唯一陪伴我的就隻有他，所以我確實把他看得很重要。他還小，才十八歲，卻背負得比同齡人多，靦腆之餘可能有點兒內向倔強。青春期的男孩子，可能都有點兒這樣。”
“丫頭，我懂。”將下頜輕輕抵在蘇小涼的額頭上，猜到她在想什麼的楊睿隻覺心疼。
“你不懂，也不會懂…”
一聲輕歎，蘇小涼閉眼強迫自己不再回想六年前的悲劇——
這麼久以來，她從未跟任何人說過自己那天的感覺。現在麵對楊睿，她同樣也不知道怎麼說。
輕輕拍了拍她的臉，不想再讓她沉浸悲傷的楊睿直起身子，微笑道：“好啦，我們下去吃早餐好不好？聽說Z城郊區有個不錯的寺廟，叫大覺寺，特別靈驗，很多人朝拜，如果一會兒你體力允許，我們就去那裏看看怎麼樣？大難之後，去求個平安符也不錯。”
“好。”並不知這種甜蜜能維持多久，蘇小涼更有過一天算一天的感覺。也許，真應該及時行樂。
去到酒店樓下自助餐廳用早餐，鄭凡剛好也在。
看他們坐在一起輕聲交談並時不時會心的微笑，手端一碗白粥的鄭凡胸膛內又在隱隱作痛——
隻不過，這次不是胃，而是心。
無法否認，風度翩翩的楊睿和清冽而優雅的蘇小涼確實登對，更何況看他們相處的情形的就知道兩人之間早已形成一種任何第三者都無法介入的默契。仇大海一事也無疑證實了楊睿的赤誠之心，她，還能有什麼理由不回首呢？即算她和楊睿沒有破鏡重圓，自己不也隻是同事兼朋友麼？
“早上好，鄭凡，過來一起坐吧。昨晚，還要謝謝你去公安局那邊提供筆錄什麼的。”
“Hi，早上好。”楊睿的嗓音打斷鄭凡的黯然獨思，快步走過去在他們那桌坐下。瞥見同樣正在喝粥的蘇小涼微微泛紅的臉頰上笑意嫣然時，素來極有節製的鄭凡頃刻間再沒那麼失落，因為他意識到自己絕對不能讓蘇小涼露出現在這種笑容——
此時此刻，她這種神情，隻能叫做幸福。
鄭凡的出現讓蘇小涼片刻失神，無數尷尬湧上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