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相愛容易相守太難,還是流光把人拋,今時,他和她都不是六年前的那對明朗少年?
其實同樣驕傲的他此刻必定很難過吧?好心全然成了驢肝肺。自己,是單身得太久了嗎?竟然連來自他的關愛都不能承受,高高豎起硬刺蜷縮成一團,像隻戰戰兢兢的刺蝟似的害怕外麵的世界,害怕別人的靠近,甚至害怕自己所愛之人的貼心。
真是悲哀!
咬唇沉思半晌,蘇小涼睜眼抓回丟落一旁的手機迅速按下楊睿的號碼。
嘟—嘟——
響了半天都沒人聽,她著急起來,歪在靠枕上的身子不知不覺坐直,柳眉深鎖。
“喂,丫頭?”熟悉嗓音終於出現在那端,不知是不是已睡下的緣故,楊睿的嗓音聽起來有點暗啞。
“楊睿,對不起。”
深深呼吸一口,蘇小涼鄭重道歉。已經不是倔強如初的隨性少女,既然是自己錯了,那就必須道歉。
自身的聰明和固有的默契讓楊睿很快明白她在說什麼,沉默了片刻,他低低道:
“不需要道歉,丫頭,我明白你心裏怎麼想。從根本上來說,是我還沒把事情處理好。”
“楊睿…”低低喚了聲,蘇小涼眼角泛潮,情不自禁的輕囈:“知道我有多麼害怕嗎?我花了六年時間習慣失去你的生活,現在你回到我身邊,這卻讓我覺得害怕。害怕當我再次習慣你在身邊時,又不得不失去。習慣這種東西,有時候真可怕。”
“這一次,你隻需要習慣有我在你身邊,其它的,讓我來考慮,好麼?”
最真實的情感一旦宣泄出來,人往往會變得特別無助,尤其在這寂靜的夜晚。這麼久以來,即算在和楊睿最靠近最糾纏最動情時,她也沒有說過這些,因為已經習慣把最軟弱的一麵留給自己。幽咽的啜泣在房內彌散,蘇小涼發現這些日子她流的淚水比過去幾年的總和還要多:
“好。”
一個簡簡單單的字,重若千斤。蘇小涼說得不容易,楊睿等得也不容易。
“乖,別哭。明天眼睛會紅腫,你不想蔡嘉嘉他們又笑你吧?明天我去見元永貴,再談談,OK?”
小心翼翼的試探性口吻,楊睿式的細心和尊重顯露無遺。蘇小涼聽得真切,萬千思緒都成蒼茫:
“你去見他,不論結果怎麼樣,我不能接受你支付賠償,所以…”
“所以你可以先立張字據給我,等小朗畢業,你沒那麼大壓力再慢慢還我,好嗎?”生怕她堅持再賣房子,楊睿飛快堵住她的話。他了解,如果蘇小涼一旦把房子賣出去,即算自己再給她買一套,她也斷然不會接受。目前這種關係之下,這種事尤其敏感,更何況蘇小涼是個有自己驕傲和堅持的女子。
“好吧,等明天你見過他再說。”
終於鬆口,蘇小涼覺得輕鬆的同時也覺得蕭索——
因為是情/人,所以難逃窠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