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頃刻被提到嗓子眼,楊睿和宋石一撒腿跑到門口:
“發生什麼事,阿傑?”
“小姐…”兩道濃眉皺成一團,彎腰輕呼的阿傑回頭焦急道:
“心跳好像越來越慢了,會不會是供血不足?又或者剛剛的輸血很快被她體內的病變細胞吞噬?”
衝到儀器前細看幾眼,楊睿的眼神停留在於安娜毫無反應的臉頰上,很快吩咐道:
“石一,阿傑,馬上通知醫生。如果醫生回家了,務必盡快請他回來。”
應聲而去的兩人雙雙飛奔出病房,細心檢查了一遍氧氣罩和點滴,楊睿這才坐回床邊,再次握住於安娜柔若無骨的手。幾乎感覺不到太多溫度從掌心的手中傳來,他俯身湊至她的麵前,輕聲道:
“安娜,聽得到我說話嗎?我是楊睿!你肯定聽得到,對不對?這麼多年你都堅持微笑勇敢的麵對病魔,現在也要堅持下來,好不好?我希望你活下來,真的希望你活下來…”
幸運的是,做完手術的醫生因為還在撰寫報告還未離院。
很快,麵色嚴肅的他帶著助理醫生和護士匆匆趕過來。查看了下情況後,又做了幾項測驗,醫生當機立斷要求馬上進行第二次換血輸血。考慮到病人體內有病變細胞根本無法抑製,手術開始前,院方要求病人家屬簽字,因為他們也並不能確保第二次手術就一定能成功。
眼睜睜看著越來越虛弱的於安娜又被推進手術室,楊睿站在空曠寂靜的走廊裏,心緒紊亂。
作為唯一的病人家屬,護士將需要簽字的遞至他的麵前。
靜趟在台麵的水筆像有千斤重,楊睿很久都沒拿起來,直到小護士不耐煩的催促:
“快點呀,先生。她不是你的妻子嗎?你快點簽字,簽完我們馬上開始手術。”
“我…”
很想解釋,可能解釋什麼呢?難道跟一個毫無關聯的護士說自己和她正在辦理離婚嗎?如同一團棉花被塞在喉管裏阻塞了正常的發音,楊睿從來沒有過時候像現在這麼難下決定,也從來沒有任何時候,他比現在更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是於安娜的丈夫,而於安娜是自己的妻子。
丈夫,妻子,本該水乳交融親密無間愛的兩個詞兒,對他來說,卻無比陌生。
一股龐大沉重的負疚感在體內橫衝直撞,想起自己六年來的冷漠,他迅速抓起筆刷刷簽下自己的名字。
爾後,往椅背上一靠,虛脫似的無力。
白熾燈光在他俊朗如鑄的麵孔籠了一層薄薄的白霧,看上去,慘淡而淒然。很快離去呃小護士奇怪的瞄了幾眼這個英俊但滿臉頹唐的男人,好像不明白簽個簡單的字怎麼像耗費了他全部精力似的勞累。滴答滴答,牆壁上的掛鍾聲響像極有規律的雨滴敲打在楊睿心上,獨自坐了很久,他這才拖起灌了鉛似的雙腿朝手術室走去。
這一夜,注定是個分分秒秒都意味著煎熬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