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涼意襲人。
星空被雲層遮掩,重重疊疊,一彎月牙在天邊若隱若現。
蘇小涼照例在離公寓還有段距離的路口下車,步行回家。落葉飄曳,高跟鞋踩在上麵發出吱呀吱呀的輕響,在這幽謐時分格外清亮。來到上次遇到那個流浪算命者的地方,她止步,默默看著那塊合歡花下的空地很久,心裏縈縈繞繞如一團欲理還亂的絲。
看看腕表已有點晚,她想到楊睿可能在家等自己,遲疑中下了決定不告訴他後,加快步伐朝家走去。
離門口還有幾步之遙,蘇小涼遠遠瞅見有團黑影正蹲在門左邊的兩扇牆壁的角落處。
難道又是於震派了人來?
心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抓緊手機,壯起膽子踏上最後一階,厲聲喝叱:
“誰?”
“是我,小朗。”
揉成一團的黑影慢慢站起,蘇小涼聽出是蘇小朗的聲音,驚愕的跨上前:
“小朗?你怎麼來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
“我…”外套披散開來的蘇小朗低垂眼眸,像是有幾分局促:
“沒什麼事,就是下午吃飯我看你跟他們走,覺得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他們是什麼人我不知道,你可能也不想告訴我,不過我怕你會有危險,所以就在門外守了一陣子。你沒事吧,怎麼才回來?我聽到屋裏好像有腳步聲,還以為你早已經回來了。”
暖意升騰,熏濕蘇小涼的雙眼——
如果自己真的早回來並進了屋,他是不是會在這守一夜?
往事悠悠如煙散去,他本無錯,自己也本應該在他搬離家時就阻止,然而,自己沒有。
現在他一想到自己會有危險就跑了回來守在門口,這份關愛,或許比曾經更重要。
母親一生純善,若在天堂知曉所有一切,她是不是也會責怪我對小朗的疏離冷落?
張張唇,她很想說出一切,讓弟弟清楚的知道自己並非因為那些陳年舊事而不想和他分享自己的遭遇,可是,當想到於震不怒而威寒光畢現的眼神,她隻能沉默。不是不想告訴,而是不能告訴。拉起他的手腕走向門口,蘇小涼掏出鑰匙開門,像從前一樣親昵的嗔怪:
“傻小子,怎麼不進屋?不論我在沒在,這裏都是你的家。”
“唔…”
蘇小朗站在門口遲遲不肯進去,聽到聲響的楊睿趿著拖鞋走出來,看到他,旋即露出驚喜的笑:
“小朗?快進來呀,難道想讓你姐姐和自己都杵在門口?”
“嗨…”輕聲打了聲招呼,蘇小朗慢慢走向沙發。再見楊睿,他的心緒已然平靜很多,或許,這段時間的心理輔導以及自我沉靜還是有效的吧:蘇小涼於他,永遠都隻能是姐姐。再糟糕一點,連姐姐都不是。他也發現一段時間不見,楊睿好像比從前清減不少,俊朗容顏依舊,隻是怎麼看怎麼都不如從前優雅從容。
三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半個小時,蘇小朗提出要回校,楊睿正想挽留,卻被蘇小涼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