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他送上的士後,楊睿淡淡道:“他的房間原封未動,為什麼不讓他留下來?”
抬眸凝望深愛的男子,蘇小涼發現他的眸底隱有極深的疲倦和憂慮。不忍說出自己其實是害怕兩人的事牽扯到無辜的小朗,她揚唇淺笑,拉起楊睿的手朝公寓內走去:“他住在學校很好,你沒感覺到嗎,他這段時間好像比之前的感覺要穩重不少。夏晨有帶他去心理輔導,我想,應該還是有效的。”
“是麼?”依然是很淡的一句,楊睿沒再多說,神情嚴峻肅然,仿佛正在思索什麼大事。
回到屋裏,蘇小涼衝澡出來,發現他正靠在床頭發呆,淡紫色床單上擺了一些小本紙張之類的東西。
站在浴室門口用毛巾擦拭濕漉漉的發絲,她奇怪道:
“楊睿,怎麼了?你看起來…”
其實,蘇小涼很想問問他今天是不是去見了於安娜,可她覺得自己還是不問為好。
像從夢中驚醒,楊睿征仲片刻,這才鎮定搖頭。銀灰色襯衫在燈下淌出一片陰鬱深沉的色澤,將瘦削的他襯托得更加孤峭。他起身走至蘇小涼身旁,將她攔腰抱起放至床邊,自己蹲在身旁伸手撫摸她濕潤未幹的麵頰,輕柔道:
“丫頭,我有件事想問你。你,願意隨我遠走高飛,永遠離開這裏麼?”
“怎麼突然…”
聰穎如她,很快意識到這是楊睿最後所能做出的決定。恐怕,於安娜那邊也已經沒有希望——
也好,自己本來就不希望利用她,不是嗎?
一種破釜沉舟的壯烈決然激蕩而起,蘇小涼將手裏的毛巾扔掉,不疾不徐,不慍不惱,柔聲款款:
“這,算不算私奔?”
“你說算,就算。”苦澀的笑在微彎的唇角漾出,楊睿的眸底有黏濃得化不開愧疚——
他知道,蘇小涼舍不得離開這裏。
他也知道,從此可能顛沛流離,一世安然不過是癡人說笑。
他更知道,這些她很清楚,隻不過,她在寬慰自己。
“我有一件事放心不下…”再無法可想,逃離,或許是唯一的選擇。
“我知道,是小朗。我會把這房子的房貸全部付清,到時你可以留給他。另外,再留一筆錢給他。”
“我們要去哪兒?”他連這些都已想好,蘇小涼清楚即將成行。
“冰島。那裏,冬天放眼望去都是雪白,很美。”
“好。”輕輕將額頭抵上楊睿的前額,蘇小涼堅定無比:“你去哪兒,我便在哪兒。”
“明天開始,我便會去辦理所有需要的手續。你別擔心,安心在家便好。”
夜漸深,斷斷續續的呢喃低了下去。
說了很多的楊睿墜入夢鄉,一直在答應說好的蘇小涼卻無心入眠。
不知道為什麼,她陷入了極度的憂慮,不是不相信楊睿,而是一種莫名害怕——
好像一切來不及開始,就已經會要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