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鳶一時無話,還真沒見過這樣說自己的。
男人也不再多說,扶著石頭慢慢站起來,四處看了看地形,轉頭對白鳶說:“走吧。”
“到底誰帶路啊?”白鳶深吸一口氣,憋著心裏的鬱悶,說。
男人靜靜地看著她,最後還是白鳶堅持不下去這種詭異的對視,轉身向獵戶們描述的小路入口走去,“真是敗給你了。”
男人一聲不吭地跟在她後麵,即使腿上受了傷,也沒有落下半步。白鳶順著山路走下去,隨手撿了根棍子,遇到樹叢就遠遠地打一打,看看還有沒有蛇。她不怕蛇,可是誰知道這些山裏麵的蛇有沒有毒?
地震過後下了雨,天色碧藍如洗,晴空萬裏,日光倦倦地鋪灑在山林裏。
山道確實不好走,加之才地震過不久,有些坑坑窪窪的。白鳶幾次不小心踩到坑裏,差點摔倒,都被身後的男人眼疾手快扶了一把,雖然他看起來很瘦,但力氣頗大。
“喂,我說……”白鳶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著:“你真的不考慮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我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啊,總不能一直叫喂喂喂吧?”
身後又是久久沒有回答,就在白鳶以為他會像之前那樣不回答自己時,卻聽見他忽的開口了:“那……就叫我顧央吧。”
“顧央?”白鳶重複了一遍,點頭道;“好啊。”
“你呢?你又叫什麼名字?”顧央追問道。“我?”白鳶笑了笑,吹了個口哨,“不知道女孩子的閨名是不能隨便問的嗎?”
一句話成功地讓顧央沉默了下來,白鳶心情頗好地走著下山路,連著腳步也輕快了些許。“那我怎麼稱呼你?”顧央不死心地問。
“唔……”白鳶望了望天,想了想,道:“稱呼啊……”說著,她似乎想到什麼,轉過頭來,“我都說過了我可是天上的仙子啊,你說怎麼稱呼?”
她的眼睛裏有一絲促狹的笑意,顧央聽到這個回答,墨染一般的眸子中再一次寫滿了“什麼鬼”。
白鳶正要再說兩句,突然看見前麵有一個黑色的東西橫在路中間,從身上的皮毛來看像是什麼動物。
白鳶伸長了棍子戳了戳,那東西沒動。顧央卻先她一步過去了,蹲在那動物旁邊查看著。
“喂喂!小心點啊!”白鳶擔心地喊。
顧央衝她搖了搖頭,臉上滿是沉靜,“這是我的戰馬。”
他撫摸著馬身的鬃毛,頓了頓,說:“死了。”
語氣沒有起伏,甚至聽不出什麼情緒,可白鳶覺得他撫摸馬身的動作透著不盡的難過。古代騎兵把馬當做自己的兄弟,甚至是命,這樣每天陪伴自己的兄弟忽然一下死在了他麵前,他心裏必定是難過的。
白鳶在旁邊站了一會兒,沒有說話。顧央站了起來,說:“走吧,繼續下山。”
“你不管它了嗎?”白鳶看了看身上滿是箭傷的馬,有幾分不忍。
“不,”顧央沒有回頭,“生於天地之間,亦逝於天地之間,這是它最好的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