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集銘墨?明清集錦墨有什麼不同的特點?

“集錦墨”是指由多錠墨構成的成套墨。一般幾錠、十幾錠為一套,也有幾十錠一套的。集錦墨出現於明嘉靖時期(公元1522年—1567年),首創者可能是當時休寧派的代表人物汪中山。據明代高深甫《燕閑清賞箋》記載:“前如汪中山初時製墨,質之佳美,不亞羅墨,其精品以豆瓣楠為匣,內用朱漆,簽以中款,表曰:太極、兩猊、三猿、四象、五雀、六馬、七鷳、八仙、九鴛、十鹿、皆以鳥獸取義。又有玄香太守小長墨四種:一日彘之,二日臥蠶,三曰亞字,四曰玉階。有客卿四種小圓墨:曰太極、曰八卦、曰圓璧、曰瓊樓。有鬆滋侯四種小方墨:一亞字、二羅紋、三九玄、四螭環。有墨挺,墨柱。餘先得其數種試之,質輕煙紫,可為九元三極矣,似在羅上,真神品也。”高深甫,名濂,號瑞南道人,錢塘(今浙江杭州)人,戲曲作家,萬曆進士,曾在鴻臚寺供職。汪中山,明代嘉靖、天啟間墨工,休寧派創始人,因製作“集錦墨”著名。汪、高二人大體生活在同一時代,高氏根據所見記錄的關於汪中山的墨品情況應該是可信的。而其文中這段關於汪中山墨的記載,是所能查到的文獻資料中最早涉及“集錦墨”的。由於缺乏更多的文獻資料、考古發掘實物的證實,是否汪中山就是“集錦墨”的創始人,還不能完全斷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至遲在明嘉靖時期已經有了“集錦墨”,當時的“集錦墨”更具有實用性,以後隨行就市,集錦墨逐漸演變為工藝價值更高的藝術品。

由於“集錦墨”構思奇巧,裝飾華美,工藝精湛裝潢考究。一經問世,就受到歡迎,成為墨苑中的一朵奇葩。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集錦墨”受重視程度的加深以及製墨業競爭的激烈,不同派別的製墨家紛紛把“集錦墨”視為衡量其製墨成就的標準,不惜花巨資、耗工時、費勞力地設計製作“集錦墨”。從而使得“集錦墨”這一墨中的後起之秀異彩紛呈,精品輩出。

“集錦墨”是製墨發展到一定程度,墨作為商品被極端裝飾化了的產物。“集錦墨”自問世起,就沒有中斷過,汪中山後吳叔大繼之而起,成為製作“集錦墨”出類拔萃的人物。到了明天啟年間,歙縣潘嘉客借鑒並仿效了休寧派的做法,涉足“集錦墨”,從而拉開了歙派墨家製作“集錦墨”的序幕。潘嘉客,名一駒,號婕庵,一號客道人,安徽歙縣人,曾官廣州通判,離任後回到老家歙縣,從事製墨活動。他不但是歙派首屈一指的製作“集錦墨”者,所製作的其他墨品同樣非常優秀,“質地堅細,鋒可裁紙”。他製墨“即不孜孜惟利是圖,複不斤斤於沽名釣譽,有別坊間市肆之製(引自《四家藏墨圖錄》)”。

人清以後,“集錦墨”成了皇宮貴族、文人雅士的饋贈佳品、文玩新寵,有了更加廣闊的市場前景,深受鼓舞的製墨家們積極性被調動起來。無論休寧派墨家,還是歙派墨家,均以精製“集錦墨”為能事。製作精良,百般花樣多的“集錦墨”爭奇鬥豔,風行一時。到了康熙年間,“集錦墨”的製作進入了鼎盛期。其時名家輩出,名品頻現。最具代表性的清代製墨四家之一的曹素功所製的十八種名品墨如“紫玉光”“天琛”“蒼龍珠”“天瑞”“十六羅漢讚”等,幾乎都是“集錦墨”。四大家之一的汪近聖製作的“耕織圖”“羅漢讚”“黃山圖”“新安大好山水圖”“西湖名勝圖”等也都是“集錦墨”佳作。此外像王麗文的“文圃箐華”、“琴式墨”、吳守墨的“黃山鬆液墨”、吳天章的“妙翰流芳”等都是不可多得的“集錦墨”。總之,康熙時期各家所製“集錦墨”品種之繁多,圖文之精致,裝潢之考究都達到了空前絕後的程度。

乾隆以後,雖然也有精品“集錦墨”出現,如汪節庵的“竹式集錦墨”,胡開文的“禦園圖墨”、“大富貴亦壽考”等,但總體上講,不但“集錦墨”,整個徽墨製造業都在走下坡路。

“集錦墨”是在中國製墨水平發展到一定程度,在商品經濟發展、行業競爭激烈的大背景下產生的,它自明代中期出現時起,盛行三百餘年而不衰,集中體現了中國古代製墨的成就。“集錦墨”質地精良,裝飾華美,裝潢講究。其作品本身是明清製墨、繪畫、書法、雕刻、髹金等多種藝術的完美結合體,包裝亦為絲織、髹漆、嵌螺鈿、裱糊等數類工藝的巧妙結合。尤為值得稱道的是,“集錦墨”的包裝設計在講究美觀的同時,更注重對墨的保護。實踐證明,“天蓋地”(蓋大盒小)式的包裝形式非常合適保護各種煙製成的墨。有些明代的“集錦墨”能完好地保存到現在,良好的包裝功不可沒。“集錦墨”為研究明清的多種工藝提供了豐富的實物資料,很多還具有一定的史料價值。

自“集錦墨”問世到清代後期傳統製墨衰微的三百多年間,雖然休寧縣、歙縣兩派都不斷地有“集錦墨”作品問世,相互間也取長補短,出自不同派別墨家之手的“集錦墨”風格還是有明顯不同的。休寧派“集錦墨”以雍容雅致取勝,歙派則以富麗華貴而見長。從傳世的集錦墨看,這種差別很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