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堂屋木門被拉開,一位發髻半白的老婆婆看了他們一眼,先是愕然,後將二人的穿著服飾細細打量一遍才杵著拐杖過去幫忙:“快進去!”
“謝謝婆婆!”祝思雲感激地點頭哈腰道謝,得到主人允許,便片刻不敢耽擱,把人攙扶進屋,按照老人指示,尋到床鋪,小心平放。
“我先去弄點水。”老婆婆放下拐杖,踏著不便的步子走出臥室。
祝思雲咬咬唇瓣,再次熱淚盈眶,想不到這個時候還能遇到好人,等屋裏隻剩下她後,也沒閑著,幫男人將衣物盡數脫掉,確定傷口都在哪裏後,開始發愁起藥物哪裏找,必須盡快止血,抱住男人腦袋小聲安撫:“沒事了,你先睡吧,我一定會救好你的。”
“姑娘,這個草是止血的,你把它搗碎敷在傷口上,再用這個包紮,還有這些是內服,我去熬,他內力深厚,應該不會有事,對了,別忘了先給傷口清洗一下。”老婆婆把一個裝著幾種藥草的籃子慢慢提過去,順帶半盆清水和幹淨布巾:“我去熬藥了。”
自始至終老人的表情都顯得很平和,仿佛對此早習以為常。
“好好好,謝謝您了奶奶。”祝思雲感恩戴德的彎腰行禮,就差沒給她跪地磕頭了,沒有生命危險就好,幸虧這家夥是個練家子,否則……她不敢想墨千寒因此死了會怎樣,什麼國家什麼天子,她都不願去想,隻要他能活,什麼代價都在所不惜,如他真的死了,她也不會再獨活。
並沒去找東西搗藥,而是把幾種草藥混合一起放嘴裏咀嚼,布巾沾水清洗一處,就先敷一處,果然,原本溢血的地方被藥蓋住後,真的不再流出腥紅了,好神奇的藥。
折騰了一個下午,總算將他二十多個傷口包紮處理完畢,也用了老婆婆給的件袍子裹身,拉拉薄被,這才開始對著鏡子給自己身上的傷口塗藥:“婆婆,你一個人住嗎?你是大夫?”
安靜的屋中,老婆婆坐在正中給大堆藥草分類,長歎道:“這不是在打仗嗎?我兒子和兒媳都去參軍了。”
“兒媳?不是不允許女人參軍嗎?”
“女扮男裝,誰又知道呢?她是後來才去的,聽說浩兒戰死在南邊十裏河了,我們都不信,於是拖家帶口去找,結果半路遇到東呈人,孫女……哎,也死了,她讓我和鄉親們先回來,她要去給她的丈夫和女兒報仇,現在我都不知道她在哪裏,是死是活,隨便她吧,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要走,我也管不著,也用不著他們管,半條腿埋進土裏了,每天挖點草藥日子還算過得下去……”
祝思雲敷藥的動作越來越慢,僵硬轉頭,老婆婆還在說話,蒼老的手遲鈍地忙碌著,十裏河,十裏河……閉目忍下悲痛,拳頭攥緊,戰爭一起,令多少家庭支離破碎?花無葉,你為了給你族人爭地盤沒有錯,但為什麼連孩子都不放過?
“我看你們穿著打扮,應該也是從東海那邊逃難而來的吧?哎,這些畜牲,早晚遭報應,你們放心,我們村久居深山,就算他們打來,也發現不了的。”
“經常有人逃難過來嗎?”
“嗯,隔三差五就有一波,我們這山裏別的沒有,就藥草充足,不過現在也快挖完了。”
祝思雲把衣服穿上,也坐過去幫著分類,雖然見都沒見過,可根據同等模樣還是很容易分清的,沒有透露身份,就跟個普通人家出來的夫妻一樣,丈夫在屋裏養傷,妻子在外和老婆婆挖藥下山賣錢維持生計,轉眼過去了十天,墨千寒中途醒過來一次,告訴她,不必急著離開,烈焰非他無人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