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暖身子猛地向後,窩在禪椅裏,指尖握著的是那張正楷的“君”字,這個“君”說的不是冷長熙又會是誰。
看到秦玉暖如此反應,滿兒大抵也猜到了一些,這時門上突然傳來一聲重物撞擊的悶響,滿兒謹慎地打開房門,發現冷武正氣喘噓噓地靠在門框上,手臂上還有傷,袖口上盡是血跡。
“滿……滿兒。”冷武往滿兒身上靠了靠,滿兒一把摟住受傷的冷武,眼淚當即就下來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傷成這樣?”
聽聞是冷武回來了,秦玉暖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三步兩步奔向門外:“長熙呢?”
冷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他眉頭緊鎖忍著疼痛道:“我們中了三皇子的圈套,將軍失蹤了,但他發現異樣的時候就已經囑咐屬下,一定要成功逃出來,告訴三少奶奶,千萬不要入宮,千萬不要!”
冷武說完,一口氣還未咽下就昏死了過去,秦玉暖清楚地知道冷長熙的本事,也很明白冷武的武藝有多高超,連這兩人都無法全身而退的處境,有多險惡,她一個婦道人家怎麼會有底氣犯險。
“滿兒,”秦玉暖蹙眉道,“你將冷武扶下去,好好照料。”
“那三少奶奶呢?”滿兒一邊懷抱著頗有些重量的冷武,一邊擔憂地看著秦玉暖,她知道秦玉暖對三少爺有多深厚的感情,她怕秦玉暖會一激動,不聽三少爺的勸告擅自入宮。
秦玉暖的一顆心已經是七上八下的,她無心回答滿兒的話,因為她自己心裏也左右不定,最終她隻喊了聽雪過來:“替我梳妝。”秦玉暖深吸了一口氣,“我們去荷香院找老夫人,然後,一起進宮。”
她怎麼能放著冷長熙不管,為了他,豁出去又如何?
秦玉暖覺得寧王府那四駕馬車也會在這平坦的道路上走得如此緩慢,情況緊急,老夫人第一次破例讓除了她自己之外的第二個人上了她的專用馬車,馬車廂裏頭布置精美,還燃著好聞的香料,可秦玉暖都無心去管。
看著秦玉暖坐立難安的樣子,老夫人隻是斜靠在引枕上,微眯著眼道:“急什麼,隻要宮裏頭還沒有大亂,就說明長熙無恙,你也太小看長熙的本事了。”
秦玉暖心中暗暗歎了口氣,看著老夫人悠然的樣子,心裏莫名也生出了一些安寧,隻是道:“三皇子陰險狡詐,動作迅速,七皇子勢單力薄最好對付,我怕,等七皇子被鏟除之後,三皇子就要開始對付芸貴妃和大皇子了。”
“嗬,”老夫人輕蔑地一笑,“日子還長著呢,隻要大齊還有一個忠義的人在,他司馬銳能多造次?”
說話間,馬車已經到了朱雀門,今日的天氣有些灰蒙蒙的,像蒙上了一層陰霾,朱雀門的侍衛看守已經不是臉熟的那幾個,看來昨夜宮裏頭發生了大變故。
老夫人身邊的鴛鴦熟練地掏出了令牌。
“必須要上車檢查。”看守老練地道。
“上車檢查?”鴛鴦態度很是強硬,“我們寧王府老夫人的名號你還不知道,堂堂一品誥命夫人,太後娘娘的親妹妹,還需要檢查嗎?”
“這是規矩。”
“要上去,可以,隻是我們家老夫人今日身體抱恙,吹不得風,哪怕一絲絲風都不可以,若是你們這一檢查讓我們老夫人再得了傷寒,我怕你是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鴛鴦有意在和這看守來回周旋,與此同時,在秦玉暖的示意下,一個紫色的身影已經趁著這個機會躍上了宮牆,反身而下,朝著深宮內院一路潛行。
老夫人打的是前來和太後娘娘敘舊的名號,入了宮,換了軟轎,自然是直接朝著太後娘娘的宮殿進發,在人少的地方,秦玉暖從軟轎上偷偷下來。
“一切小心,你若是出了事,我未必幫得了你。”老夫人這番話是實話,遠水救不了近火,司馬銳如今在宮裏的勢力深不可測,狡猾得像隻老狐狸。
秦玉暖點點頭,從聽雪手中的包袱取出兩件宮女裝,在角落裏和聽雪各自換上,滿兒要負責照料冷武,喜兒和廖媽媽保護秦寶川,而聽雪做事謹慎,是個好幫手。
看著老夫人的軟轎漸漸遠去,秦玉暖深吸了一口氣,對著聽雪道:“怕嗎?”
聽雪搖搖頭:“奴婢的命就是三少奶奶的,奴婢不怕。”
七皇子司馬裘雖然說是入獄,可到底是一位皇子,故而隻是被暫時關在了宗人府,等待發落,司馬裘衣衫襤褸,依靠著發黴的欄杆,看著看管的看守換了一批又一批,一天十二個時辰不斷裏輪班,都是些臉生的人,看來,司馬銳真的開始掌控這大齊皇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