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村長家裏今年貯藏的神豆未免太多了點,原本挖的窯就顯得了,神豆堆得太多,通風不好,就有不少神豆了芽,甚至腐爛,需要不時清理。
村長婆娘一邊清理一邊心痛,埋怨老伴兒收得神豆太多了,村長不耐煩地道:“你這婆娘懂什麼?我向那雪糖鋪的夥計請教過,這粉條涼皮製作方法其實很簡單,一看就會,咱們也就是做一次獨門的生意,到了明年,學會做粉條涼皮的人就多了,也賣不出好價了,所以今年一定要多收點神豆。不過好在如今神豆種得多了,家家戶戶都不再像初時一樣當寶貝,咱們繼續向村裏人吃進神豆,盡量把價格壓低點。對了,崔老漢家的神豆聽在城裏沒賣出好價錢,你明兒個到他家去,就如今神豆不值錢了,幹脆全賣給咱們家就是了。他性子直,不好意思討價還價,咱們三錢不值兩錢就能吃進了。”
村長婆娘有些遲疑:“老頭子,咱們做這事,是不是有些太缺德了,後龍先生傳下的技藝,可是給全村人的,等到村裏人看到咱們賣粉條涼皮賺了錢,非在咱們背後戳脊梁骨不可。”
村長呸了一聲:“你這蠢婆娘懂什麼?咱們一不偷二不搶,用雪糖鋪夥計的話,這是利用先進技術賺錢,咱不丟人,咱們也是付出了勞動的,後龍先生不就提倡勞動光榮嗎?咱們家賺的錢清清白白。再,就算咱們把製作粉條涼皮的技術教給了村民,村民也不見得就會做了去賣,象崔老漢家,起初連神豆都不敢種,你讓他學做什麼粉條涼皮,搞什麼深加工,他鐵定把頭搖著撥浪鼓一個樣兒。咱們這是以身作則,給村裏鄉親探下路,那個示範一下,有什麼丟人的。”
村長一通歪理,讓婆娘不出話來,不過婆娘好歹知道,如今無論做什麼,都得趕個快字,別的不,就這種神豆吧,那神豆剛在鄞州城一帶種植開來時,在市場上真是能賣出價來,富貴人家和各大酒樓都搶著買神豆,甚至派人蹲守在田頭,這神豆剛出挖出來就被搶走了,最早種神豆的人,可著實了一筆財。
可是等到神豆傳到他們村裏,早就已經不是什麼新鮮玩意兒了,不要搶購,就是挑到集市上,人家也要挑挑揀揀,一個勁兒壓價錢,那神豆產量極高,尋常人家買去燒菜吃根本用不了多少,那大量的神豆還要靠雪糖鋪收購,隻是那價錢就更低了,一來二去,也就比種五穀雜糧多賺一點點錢。
此後,各種新奇作物推廣都是如此,鄞州等離科學門近的,種植早的地方,農民個個都了財,可後麵跟風一窩蜂兒種的,也就賺點辛苦錢。
唉,後龍先生是好的,他傳授的那些作物也是極高產的,可莊戶人家想靠這些作物賺大錢,卻是難啊,偏偏集市裏的好東西又哪樣多,什麼縫紉機自行車電喇叭,自己什麼都想要,等兒子結了親,還要給他蓋幢全水泥鋼筋的樓房,裏麵裝上滑得站不住腳的瓷磚衛生間--在在都需要花錢啊。
罷了罷了,還是聽老伴的話,先靠做粉條涼皮賺一筆錢,然後再向什麼“銀行”貸點錢,買幾台縫紉機在家裏,喚幾個村裏的巧手婆娘專門做各種工裝,然後賣給雪糖鋪,如今到處開工廠,這種工裝極缺貨,有多少吃進多少,這可比在土裏刨食強多了。
村長突然直起腰:“曬穀場上怎麼亂哄哄的?老婆子,你去瞧瞧。”
村長婆娘應了一聲,拎著一籃子爛了的神豆匆匆爬出了地窯,畢竟不舍得扔了,放到了廚房裏,想著將爛芽的地方削了,剩下的好的依然可以燒菜吃。
這時,躺在坑上,就著煤油燈看後隆村出的的兒子懶洋洋地瞟了自己的老娘一眼:“媽,你趕緊把那爛神豆給扔了吧,你不怕死,我還嫌髒呢。”
看著懶得骨頭裏出蟲的兒子,村長婆娘氣不打一處來,自從兒子迷上後隆村出的仙俠後,田也不種了,活也不幹了,捧著書看個不停,原本村長婆娘覺得兒子喜歡看書是好事兒,家裏也出了個讀書種子,可有一聽兒子念了幾段書裏的文章,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原來那書裏全是誨淫誨盜之言,什麼跳下懸崖取得秘籍,修得神功,盜得靈藥,成就不世之功,然後就有什麼公主仙女,一個個哭著喊著嫁給他不可--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村長婆娘躥到兒子身旁,一把搶下了他手裏的仙俠書,就要往旁邊的油燈上點,終是舍不得買書的錢--這錢可賊貴了,原本市麵上出了什麼熱賣的書,都有不良書商盜印,雖然紙張印刷粗劣,但勝在價格口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