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端倪(1)(2 / 2)

這在諶霽聽來是稀鬆平常的一語,於雲喬、昭夕,不吝石破天驚,兩個丫頭麵麵相覷:這兩個人,到底哪個才是王妃?平日她們見的,既沒有一個這般清冷,也沒有另一個這般……率性罷?

“煩請吩咐你的兩位丫鬟幫我到廚間做些吃食過來。”

借著同一娘腹俱來的心意相通,諶墨道:“你們兩個到廚間,盯著廚娘王嫂做兩碗鮑魚粥來,選材、火候都不能馬虎,最緊要的,是潔淨,本王妃這位小弟是出了名的潔癖,不能湊合哦。”

“是。”雙婢應命,乖乖巧巧闔扉退下。

但諶霽,並未隨著外人的離場急於出舌成言,徑直行至案前取筆疾書。

“做什麼?”諶墨湊去,初始尚好奇玩味心重,渾不經意,但每接一箋,心際即冷一分,待諶霽擲筆告訖,她已被握在指間的十數宣紙壓得心中紊亂。

“……她的話,做得準麼?”

“或許不盡是真的。”諶霽雙手負後,“但她騙我,有何好處?”

“以她的立場,朝廷愈亂,她不該愈是高興麼?”

“以她的立場,更不該放布空假消息,失信於我。”

諶墨妙目又自最末張紙上最後的幾字上劃過,瀲麗眸波內,漸浮狠意。而後,將紙箋遞出。諶霽攥在手心,付諸內力,不一時,滿掌齏粉抖下。

“我會查證。”諶墨道。

“我亦然。”諶霽接言。“小心。”

“彼此彼此。”

“……走了。”諶霽舉步欲行,忽又頓住,回首道,“你和孝親王,還好麼?”

諶墨眉間揶揄生,勾唇壞哂,捧頤佯歎道:“冰娃娃,作為在室男子,對別人家的閨房之樂懷著異樣興趣,可不是好事哦。”

“你……”諶霽氣極,“死性不改!”他長腿大步,履下匆匆,迫不及待地離了這圈住兩個姐姐青春韶華的處所,即使與姐夫王爺迎麵擦過,也僅以頷首為禮,未做絲毫停頓。

秋已盡,冬意漸濃,牖窗側,風冷花殘。這個時節,這個景致,最適宜閨中嬌嬈悲花泣月,不盡愁腸。

“阿墨,你穿得單薄了。”傅洌柔和嗓內蘊著嗔意關懷,將一件輕暖帛衫披上諶墨纖薄肩頭。

諶墨回眸一笑,“謝姐夫夫君。”

這一笑,既純且真,愧煞春花初綻,猶如雪融梅端。傅洌甚至不懷疑,今夜月藏雲後,是因愧不及這人兒的皎皎清華。“在想什麼?”在這個絕美的皮囊下,包裹著一個慧黠狡詭的靈魂。她的美,使他目不暇接。她的魂,他更想悉心解析。

“我在想,有一日,我和你的江南第一美人當真對上了,你是否真下得去手廢我武功?甚至,殺了我?”

“阿墨。”傅洌伸臂攬她,難得地,她沒去支力掙紮,這使他心情大好,“那時我們處在負氣中,所言所說也隻是氣話。若你定要我為那日的失言致歉,我會……”

“不必了。”諶墨搖首。她無意讓人為她破例,何況,若非發自肺腑內的愧意,一聲“抱歉”又能還回幾分虧欠?“姐夫夫君,姐姐的死,我不會罷手。”

“嗯?”傅洌頓起疑雲,“令弟今日來,對你說了什麼,對麼?”

諶墨不置可否,隻管自說自話:“如果到最後,姐夫夫君的江南第一美人仍是和姐姐的死脫不了關係,我和你,會不會反目成仇?”

“阿墨……”

“姐夫夫君,你都是如何對付你的敵人的呢?”諶墨抬眸,甜甜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