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兄。”太子尚在侃侃興談,孝親王忽然說一句話來,“為弟忽然想起還有要事待理,失陪了。”頷首一揖,撤步旋去。
怎樣的要事,讓內斂的孝親王急成這樣?太子一怔過後,親藹麵相上,一抹不明所以的深沉情緒漸形於外。
紫華城堂皇之頂,日陽收起,天過濃霾,薄雪初訖,又一場更形沉重的風雪正在醞釀中。酷寒日,近了。
“墨墨醉了,外麵風冷,鬧個不好會受了涼,今夜就讓她宿在這邊罷。”
“……她今時的身份不同往日,宿此處,並不妥當。”
“哪來的不同?”高楚楚不以為然,“還不依然是那個吃喝嫖賭的小侯爺麼?”
到天水一閣來的,自然隻能是小侯爺,但王府內不見王妃,總是說不過去。“她會喝醉,是因心中有事,睡你這裏,你不怕她鬧事麼?”
高楚楚失笑,“小侯爺鬧的事還少麼?”
肆意盯著雙頰馥紅的好友,不由得搖頭,那豔麗顏色,筆墨難形,“禍水”本相十足,這一副模樣回去,怕是隻能等著失身了。
“……明晨早些叫她。”
“知道了,意意情郎。”高楚楚拋個媚眼,“還怕我虧待我的墨墨情郎不成?”
生死相換的知交至交,虧待當然不會,但高楚楚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為好友設身而想的留宿之舉,險些使整個天水一閣萬劫不複。
因這一夜,孝親王妃,自天水一閣頭牌名妓的香閨內,消失了。
楔二
“公子,您饒了民女罷,民女賣花,不賣……”
“賣什麼不是賣?你賣給了我堂堂尚書公子,還能委屈著你麼?這祖上交好運的事,你哭哭咧咧觸什麼黴頭?”
“公子,您放過我罷,求求您……”
“你侍候得本公子高興了,本公子當然會放了你,還給你一個好價錢……”
“公子,民女……”
“你們還不把人給本公子帶走!”
一輛高頭大馬做駕的華麗馬車悠然駛過,車簾一動,被一柄扇骨挑開,探出一張銀簪束發的精致雪臉兒,“烏安,那位出演強搶良家婦女好戲給眾人開眼的蓋世英雄是哪位?”
若不是手扶得緊,坐在車頭被喚的人定然會倒栽下去與大地親密接觸。“……兵部尚書的公子章太保。”
“哈,就連名字也取得這般神勇哦?”
“……”
“烏安,你們家公子可喜歡扮演章太保這般的英雄人物麼?”
“咱家公子玉樹臨風,出塵不染,怎會有這等惡劣行徑?!”
“太好了!”
“……公子,您想幹什麼?”不祥之念油然而生,“小……不,公、公子,平日,您在府內怎樣都成,您可不能在外麵敗壞小公子的名聲……”
“烏安你說,堂堂侯府,勢力不可謂不強罷?”
“當、當、當然。”
“那作為侯爺府的獨生子,算得上得天獨厚罷?”
“當、當、當然。”
“既然如此,如果不扮演一回欺負弱小、強搶民女的惡霸,定然有負上天罷?”
“當、當……不!不、不行!公子,您……”
“喲嗬,看我欺世盜名作惡多端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的雲伯侯小公子來也!”一道雪白形影子掠過當空,由天而降,隻是,降落後雙手叉腰的姿勢生生破壞了那天人般的美感。“章太保,這個女子本少爺看上了,本少爺要她做本少爺的第六……第八房姨太太,你速給本少爺閃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