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人員利用新型功能型核磁共振技術,對挑選出的44個誌願者進行大腦掃描,並將獲得的大腦影像與32個沒經曆過地震的正常人的大腦影像進行對比,結果發現,這些誌願者的大腦中,額葉邊緣係統及紋狀體區域的活動增強,同時這些區域的連接性減弱。
■科學家尋找大腦影響學研究誌願者
林萍是四川省汶川縣人。在“5·12”大地震來臨的那一刻,林萍親眼目睹了房屋轟然倒塌的可怕場麵,更悲慘的是,當親人遇難的時候,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卻無能為力。
在隨後的日子裏,林萍始終沉浸在痛苦之中,盡管她不願意回憶地震時所看到的景象,但是每天晚上她都會做噩夢,腦海中總是浮現地震當時的場景,甚至還能聽見巨大的塌陷聲,即使在白天,也總是感覺到頭暈,眼前所有的東西都在晃動,雙腿綿軟無力……
地震發生的15天後,林萍躺進了一種名為“高場磁共振機”的設備中,這個外形像船艙一樣的機器,能夠將人腦的核磁共振影像清晰地顯示出來,這些黑白影像的分析結果表明,林萍大腦中負責情緒和記憶的功能發生了改變。
“正常人在遭遇災難後,為什麼會產生焦慮、抑鬱以及創傷後應激障礙?我們的發現,意味著這些疑問找到了客觀的影像依據。”四川大學華西醫院放射科主任龔啟勇說。
“大腦影響學是一門前沿的基礎科學,它能夠讓患者進行神經心理測試的同時,對腦組織進行實時功能顯像。這是我們第一次發現人們在麵臨巨大災難時,腦內負責情緒、記憶的功能係統在25天內就出現了客觀的功能改變。”華西臨床磁共振中心成員呂粟博士說。
9月8日,呂粟為第一作者的研究論文以《高場磁共振顯示中國八級地震幸存者腦功能改變》為題,在《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刊》(PNAS)上全文發表。
龔啟勇告訴記者:“四川地震發生後,華西醫院作為當地最重要的醫療機構,率先派出了一支醫療隊奔赴災區。這些醫務工作者大多是去做心理谘詢工作的,希望能夠在一定程度上緩衝受災群眾的心理恐懼,以及因此造成的行為上的改變。但是坦白說,這些工作如何進行,其實是比較盲目的。因為目前大多心理問卷設置得都比較粗糙,很難準確把握受災群眾真實的心理狀態。”
為了能夠給受災群眾提供更有科學依據的幫助,在幾個受災最為嚴重的地方,龔啟勇和他的團隊開始尋找大腦影響學“誌願者”。
起初,他們以為尋訪之路會很艱難,畢竟剛遭受如此大的災難,誰還有心情在此時成為被研究的對象。沒有想到的是,報名參加研究的人數遠遠超過了科研人員的預期。
為了排除幹擾因素,那些身體沒有受到損傷,且親身經曆了地震,親眼目睹了死亡、重傷、建築物倒塌場景的幸存者最合適進行這項實驗。此外,幸存者應沒有任何腦部疾病,之前沒有服用過抗抑鬱、安眠藥等任何影響大腦功能的藥物,身體健康,沒有任何疾病,如肝炎、腦腫瘤或癲癇等。“除了他們的經曆,身體狀況要完全按照一個正常人的標準進行篩選。”龔啟勇說。
■核磁共振顯示大腦發生變化
研究人員利用新型功能型核磁共振技術,對挑選出的44個誌願者進行大腦掃描,並將獲得的大腦影像與32個沒經曆過地震的正常人的大腦影像進行對比,結果發現,這些誌願者的大腦中,額葉邊緣係統及紋狀體區域的活動增強,同時這些區域的連接性減弱。龔啟勇推測,這44個幸存者大腦的異常反應,預示著他們將來可能發展成創傷後應急障礙(PTSD)患者。他們會恐慌、情緒低落、失眠、頻繁做噩夢,有的人會煩躁易怒,心神恍惚,難以集中注意力。同時,他們會對原來感興趣的事物喪失興趣,也可能把自己孤立起來,避免和他人交往。
大腦功能的這些變化,是如何引起生理變化的呢?龔啟勇說,人是用大腦思維的,知道這一點,其實還非常局限,因為大腦每個區域負責的功能是不一樣的,比如吸毒者為什麼能夠上癮,就是因為在人的大腦根部,有一個核團,當某種物質使核團受到刺激後,人就會產生滿足感,所以有一種戒毒的方法,就是將這個核團從人腦中切掉。但是,這種方法是破壞性的,不可逆的,如果失去了這個核團,人就會喪失其他欲望。
一般來講,大腦中的額葉區主要管理負責情緒起伏、空間判斷等信息,海馬區域主要負責記憶和學習,杏仁核則是掌控恐懼和焦慮的區域。“研究發現,當人們遇到與這些區域的功能相符的事情時,這些地方就會被激活。”龔啟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