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萬一我們小姐。。”
“可是什麼可是,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
聲音暫時被壓下去,人好像也不再往裏闖了。
蕭夫人理理胸前披散的長發,又躺了下去,兩手不由地捋起來一縷頭發來。
四女兒身邊的人總是火急火燎的,真是沒有規矩,虧得劉婆子給攔住了,否則把身邊的人亂醒了豈不是又要給她添堵。
是什麼事情這麼急要這個時候來回報?睜不開眼,睜不開眼?要是真的快死了找找太醫就能救命嗎?
蕭夫人輾轉發側,這個四女兒呀,哎,那麼個傻子要是真的一命嗚呼,也沒有人會多加詢問其死的原因,她作為母親做做樣子傷心欲絕一次也倒罷了,況且還有老夫人在她房裏嚇死這個事沒有著落。就算她娘家派人來問罪,四女兒向來就有病下人總有照顧不到的地方,她順水推舟再多攆些人出去,然後她花些銀子,給母親多送些禮品賠不是也就是了。偏這四女兒是個極命硬的,幾次要死了還是會被王太醫救活過來,然後像狗皮膏藥黏住她給她不斷地製造麻煩。如今老夫人因她病倒救活還好,若因此而駕鶴西去恐怕她這個蕭府掌饋的權利要交予他人了。
這一次她說什麼也不會再找與父親生前交好的王太醫過來給四女兒看病了。
不能老是被一個小姑娘牽著鼻子走。
念及此,蕭夫人皺緊的身子慢慢放鬆下來,可閉上眼睛後更加難以入睡,趁著老夫人現在還清醒,想把一切事情趕緊做個了段的她心情更加煩悶。而後罩房裏把人攔下來長長歎了口氣的劉媽媽此刻坐在光潔的圓凳上,兀自抓起茶壺倒了杯涼茶,正仰脖張口咕嚕咕嚕地把涼茶水倒進嘴裏。
“小浪蹄子,人小勁可不小,這會功夫把我累的,比灑掃一個院子還氣喘。”
劉媽媽人高體胖,雖說剛沒使出吃奶的氣力勸那丫鬟,到底不敢驚動老爺,連拉帶勸把小丫鬟哄到角門外一陣心慌後怕虛汗淋漓,粗脖子上架著個小腦袋,又將整個身體放鬆坐在圓凳上,更顯得臉肥眼小下巴套雙圈了。
她喝著第二杯茶水,小眼咕嚕地轉了又轉,總覺得這事不是好苗頭,剛放鬆的手腳又緊紮起來,她借力桌子站起來略顯氣喘,卻一股勁走到裏屋僅有的一張鋪著氈子的床邊,拍拍全貴家的耷拉在被子外的半截手臂,“哎哎,醒醒,今天怕是有事發生呢?”
全貴家的好夢正酣,吸吸嘴邊的哈喇子,翻個白眼衝她吼道:“說好今日你值夜的,怎地這個時候攪我。”
“這不是看你被子掉了,給你蓋被子時不小心碰到你的手臂嗎,你不要撒火,再睡就是。”劉媽媽一臉虔誠,全貴家的也掃了惱意,“原來是這樣,是我魯莽,你費心了。”
“既是你醒了,正好幫我解個難題,”劉媽媽好言相問:“我跟你說,紫英還在院門外跪著,說是有事稟告夫人,我怕擾夫人休息,給擋回去了,你說要是四小姐真有什麼三長兩短,夫人怪罪到咱倆頭上可怎麼好?”
全貴家的不聽則已,聽了反惱:“你呀你,我就知道你找我不會沒有緣故,既是這樣通情理,又何苦煩我,仔細想想就該通透不是?”
劉媽媽知道她心細,忍不住相求,“你仔細說來與我這榆木之人聽。”
全貴家的睡意正濃,知她廝纏不過,便附在劉媽媽的耳邊道:“你也知道四小姐的毛病,自她回來府中,哪天不是用藥養著,偏到這時候她的人找夫人你就魂不守神了?你倒說說,她除了看病吃藥要參這件事,可還出過其他啥大事?“全貴家的見劉媽媽神情稍定,揉揉惺忪的眼皮又繼續道,“要我說那樣病怏怏的一個傻子,光吃參就需要破費這個數,吃了還不見好,一陣風都能給吹跑,還不如不吃呢,咱們家哪裏比得上大夫人的娘家。況且四小姐不但吃藥花銀子,還三天兩頭地讓夫人揪心,一個傻子你病了就可勁養著唄,也不消停,白天請大夫換大夫,找藥抓藥熬藥,大晚上的還讓丫鬟帶著出來嚇人,把咱們九小姐嚇得連聲叫鬼,到現在還不敢出房門。姑奶奶和表少爺好心去看她,她起先在她的房裏摔打一通,後來竟然臥床裝睡連句話都沒有說,姑奶奶回到文鳳軒就氣得摔了一個老太爺珍藏的古董。”
“可她,畢竟是小姐,大老爺的嫡女,將來要跟姑奶奶家聯姻的人,就算沒有規矩誰敢說個不字啊。”
嫡女?她要有嫡女的風範也行啊,全貴家的心裏暗歎,不過是個傻子,要不是身份在那裏擺著,怕是早被送進莊子,還能去婁家,還能再回來蕭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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