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穩定府裏人心,最重要的是想辦法救活老夫人,老夫人在一日她的地位就沒人敢明說什麼,然後悄悄把四女兒的喪事趕緊辦下來,還不能驚動中洲的婁家人。等一切塵埃落定想必母親念及親恩也不會因為她沒有照顧好四女兒而怪責於她。
“朱媽媽,您是小姐身邊的老人,又是跟著小姐來府裏的,您給小姐淨麵換衣服到個永別吧?”蕭夫人在老夫人身邊侍疾,所以特意讓蔣媽媽來傳話。
朱媽媽是跟著四小姐過來蕭府的教養媽媽,她在蕭夫人沒有嫁過來蕭家的時候曾經服侍過她,所以蕭夫人在朱媽媽隨著小姐進府的時候看朱媽媽的眼神格外親熱,朱媽媽卻從不經意間看到了她昔日侍候的婁家二小姐眼裏淡淡的疏離。
蕭家開始也不敢怠慢四小姐,後來不知怎的隨著四小姐的病反反複複,用參量隻增不減,每隔一段時間還會精神不濟,嚴重的時候還會打人,蕭家慢慢打消治好小姐的心,漸漸地婁二小姐也很少來看四小姐了。是因為寄養的跟自己不親,還是其他原因?朱媽媽越想越怕。她知道小姐為了自保想出府才這樣,但她更怕老爺礙於有個傻子女兒的名聲同意小姐出府後連蕭府這點依仗都沒有了,她左右為難。
可是在朱媽媽提心吊膽的一個月後,老夫人就被發病的四小姐一碗茶給吃出了病,如此躺在床上十多天了,已經滴水不沾。
“是啊朱媽媽,這天熱,這屍,身體放在屋裏總不是那麼回事,您也要節哀,別隻管舍不得,她到了那個世界也不得好,你要是真心疼姐,讓她走的安生才是。”說話的是給蕭夫人梳頭的媳婦子田瑞家的。
“淨麵作甚?”朱媽媽看到一群人風風火火地進來就覺得來者不善,再聽到她們的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從門口幾步跑過來,擋在一動不動跟死人一樣沒有知覺的蕭錦娘床前,衝著她們大聲道,“四小姐還沒有走,你們怎能亂講?”
“可大夫和太醫都已經確診了,你們再怎麼舍不得也不能把四小姐留在家裏吧,萬一什麼地方腐爛,什麼的,那樣才是對她的大不敬!”
“不,我們小姐沒有死,沒有,求求你們,求求你們稟告夫人,請王太醫再給小姐瞧瞧病,她沒有走,身體還是熱的。”
“是啊,你們摸摸,身體還是熱的。”守在蕭錦娘身邊半跪在床上的紫雲說著已哭成了淚人。昨個還好端端的,今日怎麼就要給小姐淨麵了,淨麵是給死人淨的,小姐又沒死,隻是睡了。
“有熱氣?怕是天熱的緣故,但是與活氣能一樣嗎。”
蔣媽媽極不情願地上前摸了摸四小姐蕭錦娘的手,冷冰冰的,要說還沒發硬是不錯,可熱氣就。。
“求求媽媽再等一等吧。”紫雲已是泣不成聲。
“等什麼,等是為了讓小姐走的不安生嗎?昨日知喜堂那邊已經亂了套,夫人雖說掛記小姐,可小姐已經被太醫和大夫下了絕話,夫人也隻能忍痛讓咱們來送小姐。”蔣媽媽說完使眼色給幾個婆子,立即有兩三個身形高大的婆子靠近來,架起紫雲和朱媽媽就往外走。
“你們快起來不要耽誤了淨麵的時辰,要是身體發硬衣服無法穿脫自如不是咱們的不是嗎?”田瑞家的言畢,拿了身後小丫鬟遞來的手巾扔進盆裏,配合著蔣媽媽給蕭錦娘擦了臉。
“你們還不過來伺候小姐脫衣服。”
兩個形容瘦削的婆子一改剛才的交頭接耳,馬上正色從牢牢架著朱媽媽的婆子身後走出來,她們解衣服扣子的解,洗手的洗,嘴裏還念念有詞,“四小姐,老奴代夫人給你洗臉擦身體,您舒舒服服的穿上體麵衣服,夫人心裏也寬慰些。”
紫雲望著麵色慘白的小姐一動不動躺在床上任由別人擺弄身體,兩隻眼睛如雨滂沱。快起來啊,你不是說吃了藥隻是乖乖睡一覺嗎?怎麼就叫你醒呢?
朱媽媽與其說是乖乖就範認同蔣媽媽的說辭還不如說此時完全被幾個婆子給弄懵了。她僵硬的身子隨著兩個婆子臂膀的牽製,兩隻眼睛頓時空洞的沒有任何內容,腦子裏卻漸漸閃現出小姐小時候圍在她身邊淘氣的事,臨從洙州回來時婁老夫人的不舍和囑托,她當時要誓死保護小姐的承諾。
此時的她還不敢直麵小姐的生死,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今天這陣勢她這一走萬一小姐真的撒手而去下了葬,就算她再回到這個地方傷悲至死也徒然。她下意識地一隻手死命地拽著活動的門板,生怕被婆子們真的拖走,拖到看不到小姐的地方。
沒有小姐的她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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