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離去(2 / 3)

老王的手機響了起來,老吳的眼神中又燃起了希望。

“喂!”老王的手有點哆嗦。

“爸!你有事嗎?”電話那頭響起了兒子的聲音。

“兒子啊!你答應吳叔的事能做到嗎?能帶個好的醫生趕過來嗎?越快越好?”

“爸!我想領養二狗子你答應嗎?”兒子那頭沉吟了一下接著說“你說的事我跟上級彙報過了,鑒於目前的情況公安部與部隊聯合處理,由我們接收有關材料並封存,不經過地方其他部門。”

“兒子,老吳叔和爸爸都謝謝你!你快來吧,二狗子還在他們手上。”老王看著老吳的眼淚從幹癟的眼中滾出。“天黑前他們還會來找吳叔要東西的。”

“爸,你放心吧!天黑前我們保證趕到。你還像往常一樣跟老吳叔聊天。”

那頭的電話掛斷了,板房又恢複了死一般的沉寂。老王四處看看沒找到他要的東西。“老吳,你的藥放在哪裏?”就這麼一塊地方哪有藥?“唉!你就是不肯好好治病。”老吳伸手指了指隔壁,又閉上了眼睛。

老王轉身來到隔壁,這間房還從來沒有進去過。沒經允許是誰也不能進老吳的房間的,或許是沒人敢進。大家都知道老吳的暗器,炸藥裝置了得,沒人敢去嚐試,也許人們是被這名頭嚇壞的。一個幹瘦的老頭身上哪有這般能耐。他就是一個被拋棄在荒山野嶺的孤寡老人。老王推門進去,撲麵而來的不是什麼暗槍暗器而是草藥淡淡的味道。在木頭架子上擺放著各色已經晾曬過的草藥。而占據東西兩麵牆的是西藥櫃子。裏麵除了有各種常備家庭用藥還包括急救用的氧氣設備,手提式心髒除顫儀,各類針具。擺放最多的是肺癌治療類藥。抽屜裏還有醫生開的用藥單子和護理提醒。老王照單子取了些口服藥並把氧氣設備帶過去。所有的這些東些都沒用過。從醫生的簽字裏可看出都是些全國有名的專家。這些藥物和設備都是最好的,可他就是不肯用,就是吃他的草藥。狀況好的時候就教二狗子上山采草藥,親手教他晾曬和炮製。看得出來江有天可不想他死,每天都派醫生護士和保姆過來。老王知道江有天特別給老吳送了一套別墅,一輛越野車還配了司機。在別墅裏當保姆的是老吳以前的相好。現在每天帶二狗子上學,給老吳送飯洗衣照顧起居。老吳就是不肯去享福,他明白江有天為什麼對他那麼好。他不肯娶芹嫂,她也不嫁別人。江有天讓二狗子上貴族學校,可老吳沒答應,就在山腳下一間鄉村小學讀書。兒狗子不讓司機接,一放學就從後山溜進林子裏,總會從林子裏給老吳帶點草藥和獵物回家。老王勸他好幾回就是不聽。老師不喜歡那司機,也就很少去責備他。現在不能進山狩獵,小孩子進林子很危險。可老吳總是笑咪咪的,似乎對此很滿意。老王的思緒此起彼伏,手上也沒停下活。給老吳服完藥後還給裝上了氧氣。說也奇怪,平時打死他也不會用這些東西的,今天顯得特別順從。老吳閉著眼睛,一動不動。老王時不時去摸摸他的胸口。老王靜靜地坐著,他知道老吳不喜歡他話多。看著老吳的臉,這個世界似乎隻留下這兩個孤獨的老人。老王陷入了沉思。

那是多年前,他們都在不同的部隊服役。在一次戰鬥中,戰鬥剛開始打得很順利,可半小時後遭到敵軍猛烈火力壓製,前頭戰友紛倒下,無法前進。根本沒有可隱蔽的地方,隻能伏倒用重機槍向對方製高點狂射。對方火力受到牽製,戰友們剛緩過神來,可大事又不好了,對方火力集中向重機槍手猛烈還擊。子彈穿過夜空如點點流星,我軍再次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忽然天空中燃起了熊熊烈火,那是敵方的照明彈,戰士們的身體被子彈射中的噗嗤聲不絕。沒有人喊一聲,都是好樣的。小王身上粘糊糊的全是血,腥臭味幾乎讓小王暈厥。不能動,劇烈的疼痛考驗著這個年青的戰士。當天空再次暗下來時,小王心裏燃起了希望。這時他發現敵軍陣營有幾個快速移動的影子,穿過子彈織成的巨網,形如鬼魅。當小王還來不及思考是敵是友的時候,敵後方陣地火光衝天,炸彈幾乎撕開了整個夜空。戰友們飛身而起向敵軍撲去。小王也想躍身而起,可上身體已不聽使喚,剛撐起來雙眼一黑栽倒了在地上-------

老王看了一眼閉著眼睛的老吳,這親人般的戰友似乎逐漸變得模糊和陌生。腥風血雨走過來的人對死神本已無所畏懼,可牽掛卻讓這兩個風燭殘年的老人顧影自憐。昔日的神釆早已被歲月磨成了灰,彌散在這鬱鬱蔥蔥的山林。他們似乎從乎從孩子的身上找回了當年的勇氣,可誰又知道呢?老王再次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