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瑾眼骨碌一轉,好氣地笑道:“我知曉該給那匹小馬駒喚何名了。”
“哦?”這一來,引起了爹的興趣,“瑜兒要怎講?”
“就取名為:翻墨!”她胸有成竹,信誓旦旦。
爹拂了拂下巴上還沒留長裝威嚴用的須子,思索了片刻,連聲稱道:“好!好啊!好一個‘翻墨’名字!稱得上它的一腔戰馬寶血。”也是取名那次,虞瑾才知道自己的這匹小馬,到底是有多高貴的血脈,價值比得上夢苴主城的一大塊地皮。
那之後,她開始訓練翻墨。翻墨在虞家待了一年多的光景,虞瑾早已把它養得長起來和一匹大馬沒什麼兩樣,不僅身上淡黑色的毛長成油光的黑色,四肢也養得修長,肌肉強勁有力,曲線可媲美馬中貴族。可它每每被虞瑾帶著在府裏玩的時候,就是要衝著大門的位置嘶鳴,一雙隨主人的漂亮馬眼裏全是向往。
虞瑾知道,自己這馬,是養不熟的,它心,便是野的。
一年多後,爹得空,想帶著她和娘出來遊玩。一出門,翻墨就撒著歡衝在最前頭,因為不想讓母親累著,爹就選了一處不近不遠的地方,從夢苴到那兒,也隻需一天光景。正午日頭正毒,爹娘的馬都累得停下來歇息,隻有翻墨這一匹沒有覺察到累,依舊精力旺盛地帶著背上的虞瑾到處橫衝直撞。幸虧是在路途中,又幸尉國地與地之間的道路,兩旁是沒有什麼群聚的農家的
,否則憑翻墨這般胡來,這趟說走就能走的旅程,可是多了幾絲煩躁。
等它鬧騰夠了,虞瑾也縮在馬背上難受,胃裏一陣陣幹嘔,真是愧對於她平日裏辛苦練成的馬術。
他們是辰間出發的,夜幕降臨,夕日欲頹之時,便也到了終點站,洛江。
本想尋一家小客棧歇腳,三人下馬,這時翻墨折騰久了,也累了不少,有些沒精打采。但一入了那客棧,看著與一路不變的單調風景的新環境,它又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動。因為爹娘的馬是調教已久的老馬,自然不會到處亂跑,也自然順著主人的意願,讓它們呆在哪兒就在哪兒不動。可翻墨不一樣,性子本就野,又是第一次出遠門,一路上總是在東奔西走,它可不會從了主人的想法。
但當時虞瑾可曾未想到這點,她也像雙親那樣指揮著翻墨站在原地,手中的韁繩也就放掉,沒有找一處結實地方係緊。
危險就在三人進店端坐下來吃飯時發生了……
翻墨那時一感覺沒有人來約束它,在立刻原地蹦躂了幾下,發現還是沒人注意,下一刻便縱身一躍,過了前麵的障礙,好巧不巧就撞上了一位從一旁經過的生人,這生人也是客棧中的一位小二,本就著照顧下幾位客官的馬,好收點小費去酒館裏揮霍揮霍。不料這大膽包天的馬就好死不死的恩惠了他,事後他也收了小費,不過是用來到醫館裏給他揮霍的。
而翻墨衝撞了人,也不住畏懼,在院子裏繼續囂張招搖著,又連續撞到了好幾人。原先在客棧店裏吃著晚飯的三位扔下碗筷,就衝出店門,離門最近的是虞家的那位夫人,她出門第一眼便看見滿園狼藉,幾位傷者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痛苦呻吟,女兒的翻墨烈馬還在放肆。
說時遲那時快,虞家夫人上前去助跑,加跳躍翻騰,順利就騎在了翻墨身上,然後扯過馬身上懸掛配著的韁繩。
翻墨在感覺身上有重物後,本來野開得心難以收回,幾個連翻跳躍都不能甩下身上壓製著它的人,於是變本加厲。幾個回合下來,還是輸給了經驗豐富的虞家夫人,於是整匹馬就萎在了原地不動。
夫人翻身下馬,牽著翻墨到一旁的粗木樁前,把手中的韁繩在上麵係了幾個來回,打好了結。拍拍手心裏的灰塵,才蓮步返回繼續與家人一同進餐。
說起虞家夫人——虞瑾她娘,也是位習武之人,虞家上下,可不隻她和虞瑾這兩位女眷習得武藝。那幾乎就是全府的男女老幼,凡是在夢苴虞家的人口,沒有一位是不會武功。因為在未來,若是尉國邊疆出了什麼狀況,人手不夠,那虞家上下百餘口人,隻要成年了的,隻要還能拿起兵器的,就一定要為保護國家事業而投身於前線。
總而言之,在虞家的人的心裏,這天下的百姓與和平,這江山的主人和勢力;就是他們所要守護,所要服侍的。虞姓,在整個尉國,其實也隻有夢苴才有,而不用擔心的是,聖上也願意相信虞家手執五萬兵力,然並不會謀反。虞姓人,永遠將效忠於他們效忠的;虞姓人,也永遠不會反。而也隻有他們一族。外人怕他們虞家,其中也是畏懼了這點,更是敬佩了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