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夫人和素脂,兩人都已倒在地上,但還是要受著鞭策之痛。
“娘!娘!素脂!”虞瑾終於忍不住,大哭道。
她艱難地爬起來,爬到自己父親腳邊,用帶血的手拽著虞崇侯的衣角,哭喊道:“爹,女兒錯了,女兒知錯了,你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我沒有你這個女兒!”虞崇侯抬起腳,立即將虞瑾踹了出去。
“視我家榮譽為塵灰,你好大的膽子,生在虞家,就應該以家族榮譽利益為重。我死了一個女兒,一個妻子,一個仆從,我以後還會再有。但我失了家族榮耀,便是對祖上的不敬,是可恥!”虞崇侯終於打累了,收了手,將帶血的鞭子扔在了一邊,癱坐在地上,看著這屋裏的鬧劇。
虞瑾被踢出去,後背撞到了房裏的柱子上,咳出了幾口血,她的眼淚已經燒幹,隻剩下怒火,她看著虞崇侯,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那般疏離,她不知曉,為何爹會變得如此,亦或者說,他本來就是如此。
“我……咳咳!我恨你,爹!不,你不再是我爹!我恨你!我恨你!恨你們所有欺淩我的人——”虞瑾嘶吼道,用拳砸著地麵。
虞崇侯不再看她一眼,上前去抱起自己的妻子,出了女兒的房門。
“你要帶我娘去哪!你放開她!你快放了她!”虞瑾倒在地上,怒吼道,可最後還是蜷縮起身子,渾身都痛,痛到靈魂深處。她失聲痛哭著,淚水不住地落下。
突然,眼前出現了幾個黑衣男子,他們一出現,便也帶走了素脂。淡淡看了虞瑾一眼,丟下一個小藥瓶便走了。
虞瑾倒在地上,額頭上是因痛爆出的青筋。
“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虞瑾狂笑著,視線逐漸變了模糊,眼前恍惚。
全是黑暗。
無盡的黑暗。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會遭來如此報應,報應,皆是報應。
她想起,去年除夕的火樹銀花不夜天。
想起那漫天煙火,煙花易冷。
想起了大哥不讓她喝烈酒,於是自己就拎著壇果酒瀟灑著。
想起了大家在一起泡腳,外麵寒冷的天,下著雪。
想起了翻墨那頭駿馬。
想起了布衣少年。
……
卻唯獨沒有想起,書院裏少年半開玩笑的挑逗。
沒有想起,少年的心病被她醫治。
沒有想起少年為救她付出了如何的代價。
沒有想起聶鈺舛……到底是誰。
淚啊,在眼角處風幹。
血啊,在傷心處幹涸。
三日後,虞瑾恍惚醒來,忍著身上的傷痛,猶自爬起,看著自己身上還是那一日的血衣,心涼透了半截。她徑直去換了身衣服,當衣裳褪去之時,看著滿身的傷都已經開始愈合,她卻不知為何,自己的淚,會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下:這好像是秘藥在起作用,誰的秘藥?
她就是想不起那人來。
那一日的經曆還記憶尤新,虞瑾想到了離開,離開這個讓她傷透了心的地方,哪怕是她的家也好。心裏好痛,但也麻木。
行萬裏路去吧。
不要再回來了,不要再回到這個傷心之地了。
她收拾好了行禮,翻身越過高牆。但在那之前,她想到了還有件重要的事要做。想著,她的手就謹慎地碰了碰腰間藏著的黑市通行令,她不知道這是誰給的,但是卻知道這塊令牌很有用。
不過她要找的人,可不在黑市。街道上,柏穿著一身綠衣,在為前來的窮苦百姓治病。突然一個頭戴黑紗鬥笠的人出現在他候診的小桌前。柏不滿地抬起頭,道:“我不未富家人治病,還請快些離開。”
“嗬……”來人發出一聲笑,笑得柏頓時站了起來,忙向她行禮。
“景先生,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這繁重禮節不必了,我要你去救個人。”虞瑾道,今日她醒來之時,看到床榻上那個沉睡的人,突然心口特別疼痛。有個聲音在告訴她——這個人,得救!
“誰要我救?”柏疑惑問道。
“虞將軍府有位受傷的貴客,你去了便知。還有,明日正午,雲瀾閣見。”虞瑾說得若無其事,好像虞府的一切,都已經與她無關。說完,她轉身離去,消失在人來人往的街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