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社長,社長,出大事了!”
我正在廣播社裏忙著調音,突然,門被人一腳踹開,今天值班的、不值班的社員們全衝了進來,一看到我就急著朝我嚷嚷。
“怎麼了?”我眨著眼,滿臉困惑地望著他們。
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大家的表情看起來都很憤怒?
“社長,你為什麼還這麼淡定?出大事了!旌聖唯要跟韓曉霜訂婚了!整個學校的人都知道了,怎麼就你一個人還這麼茫然啊?你知不知道韓曉霜這女的有多壞,‘衛生巾’根本不是自願跟她訂婚的,他是為了救幼穗妹妹才被迫答應的!”阿寶率先舉著拳頭朝我憤憤地說道。
我猛拍了一下腦袋,頓時想起了上次幫範思宇接的那通電話。
看來旌聖唯要訂婚的消息是真的,但是,為什麼說是為了救幼穗妹妹呢?
“幼穗妹妹出什麼事了?”我發現我最近真的很沒有身為廣播社社長的自覺,竟然連這麼大的八卦都得問別人。
“呀!你還不知道啊,社長?你怎麼能不知道呢?你可是我們的社長啊!你竟然連幼穗妹妹被抓進警察局的事都不知道!”阿寶同學一驚一乍地鼓著眼睛朝我大叫道。
我捂著腦門,很是頭疼。
那誰,誰幫我把這光說廢話的家夥的嘴給堵了,把事情給我詳細地說一說!
我隨手朝其他人一指,立馬有人把阿寶給拖了下去,然後幾個社員你一言我一語,總算把事情給說清楚了。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
幼穗妹妹本來跟旌聖唯感情很好,就算韓曉霜再怎麼死纏爛打,旌聖唯依舊不答應跟她訂婚。但不知道為什麼,幼穗妹妹突然得罪了韓曉霜,然後被人抓進了警察局。而且好像是很嚴重的事,韓曉霜還威脅說要讓幼穗妹妹坐牢。旌聖唯讓韓曉霜放人,韓曉霜答應了,但條件是旌聖唯跟她訂婚,她才肯放過幼穗妹妹。
所以,最後旌聖唯投降了,他跟韓曉霜訂婚的日子就在三天之後。
連旌聖唯都沒辦法了,看來事情真的很棘手。
我摸著下巴,雖然不明白幼穗妹妹到底犯了什麼錯,但是無論怎樣,我決定了,要把幼穗妹妹救出來。
顯然,旌聖唯並不是喜歡韓曉霜才答應訂婚的。
如果他委曲求全,那麼他跟幼穗妹妹該怎麼辦?他們之間還有幸福可言嗎?
而且,要是韓曉霜真的跟旌聖唯在一起了,那麼對她一片癡心的範思宇又該怎麼辦呢?
說到範思宇,我手心上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整個學校的人都知道這件事了,他肯定也知道了。如果他知道韓曉霜千方百計不惜傷害千幼穗,也要跟旌聖唯訂婚,他又會是怎樣的反應呢?
他現在應該又被傷到了吧!
啊!我管他傷心不傷心,說好不再喜歡他了!他就算為韓曉霜傷心而死,那也是他自找的。
我在心裏罵著自己,然後忍不住打了自己一巴掌,一抬頭就看到所有人都用驚愕的目光望著我。
“社長!你什麼時候開始有自言自語自殘的癖好的?”
“我有嗎?我沒有!你們一定是太緊張看錯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得把幼穗妹妹給救出來,不能就這麼看著她跟旌聖唯兩個人被韓曉霜那個妖女給拆散了!”我轉移話題道。
眾人讚同地朝我點點頭,然後互相望了一眼,最終又很無奈地看著我:“但是怎麼救啊?幼穗妹妹現在還在警察局啊!我們怎麼救呢?難道要去劫獄?不行啊!劫獄的話,我們可要吃牢飯的!”
我若有所思地搓著手,盯著地麵沒有說話。
的確,我們還沒有弄清楚幼穗妹妹到底犯了什麼事,連個具體營救方案都不知道,不能貿然行事。
“大家別著急,這件事先擱著,今天上完課,我先去警察局打探打探消息,等把事情弄清楚了,我們再想辦法把幼穗妹妹救出來。幼穗妹妹畢竟是我們廣播社的人,身為社長,我保證不會讓她含冤入獄的,我一定會把她救出來的!”
我義憤填膺地揮著拳頭朝大家說道,眾姐妹們懷疑地看著我,好像我的話很沒說服力似的。
於是,我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頓時消失了,毫無底氣地說道:“我盡量……”
(2)
我一整天都在想著放學後要去警察局看幼穗妹妹,心就跟被絲線勒緊了似的,憋得難受,上課的時候也一直坐立不安。最後,我索性曠了最後一節課,借口說肚子疼要上廁所,連書包都沒拿,就直接逃出了教室。
要是等我們放學再去警察局,那裏的人差不多都下班了,隻剩下一些值班的,而且,應該也沒有人晚上去探監吧!
所以想想,我決定還是早點兒去為好。
現在還不到放學時間,我就這麼跑出學校,門衛大叔不在倒好,要是他在,我就完蛋了。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我還是決定不走大門,而是從舊教學樓那兒爬牆出去。
舊教學樓那裏人少,圍牆又低,我不用擔心被老師們逮到,還可以輕鬆地逃出去。
傍晚的夕陽十分美麗,天空中的雲朵包裹著彩色的霞光,很好看。幾隻鳥兒從樹上飛了下來,撲棱著翅膀從我身前飛過,落在了電線杆上。
我一個人走在通往舊教學樓的小路上,邊吹著口哨邊欣賞著這裏的美景,心情也逐漸放鬆起來。
沒想到這地方雖然偏僻,環境還挺不錯的。
我心裏暗樂,突然聽到不遠處有一陣異響,在這靜謐的空間裏顯得尤為怪異。
放眼望去,我看到前麵有一個人,修長的身影,不穩的姿勢,雙腳都已經踩進了池塘中,邊用手在水裏摸索著,邊搖搖晃晃地朝池塘中央走去。
這裏還沒到舊教學樓,這池塘我也熟悉,不就是上次範思宇丟戒指的那個池塘嗎?
我暗忖,估計又有人跟範思宇一樣,失戀了把東西亂扔,現在後悔了又下水去找。這池塘很深的,能找到才有鬼呢!
我心裏想著,抬起腳準備繼續走,就聽到咕咚一聲,那站在水裏的人突然倒了下去,摔進了水裏,奮力地掙紮著。
我頓時覺得老天爺太看得起我了,在這種時候還要挑我做英雄。顯然,這個在水裏那撲騰的家夥跟範思宇一樣,不會遊泳。
沒有再多想,我快步朝那池塘奔了過去,連外套都沒脫,直接跳進水裏,將腦袋還露在外麵的某人給一把提了起來。
“喂!你找死啊!都喝醉了還下什麼水啊?還好我經過,這兒人少,你淹死了也沒人知道!”一靠近那家夥,我就聞到了他嘴裏噴出的濃重的酒氣,厭惡地皺著眉頭罵道。
那家夥像找到了支撐似的,使勁地抓住了我的身體,嘴裏還打著酒嗝咕噥著:“戒指,我要找戒指……找到了,曉霜就不會不要我了!戒指……”
我猛地驚醒,驚愕地看著懷中的男生,頓時覺得一陣頭疼。
真是“狗血”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啊。
我救的這家夥,不是範思宇還是誰啊!
老天爺,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已經準備不去想那家夥了,你怎麼把他送到我懷裏來了?
韓曉霜,又是韓曉霜!為什麼總是她?
範思宇掙開我,醉醺醺地又要撲進水裏,我一急,抱著他的腰就將他朝岸上拖。範思宇一點兒都不合作,揮著拳頭使勁打我的腦袋,我瞬間被他打得兩眼冒金星。
我火了,吸了一口氣,使勁拖著範思宇,好不容易從水裏站了起來,不顧某人掙紮,像“強搶民女”似的,把範思宇給拉上了岸。
一落地,範思宇又發瘋似的站了起來,蹬著腿又要朝水裏跑,嘴裏喊著:“戒指戒指!”
戒指你個頭啊!
我真的憤怒了,蠻力一使,將範思宇又給拉了回來,拽倒在地,整個人壓在了他的身上,睜大眼睛瞪著他。
範思宇不吵了,躺在草地上,同樣張大眼睛定定地看我,慢慢地,那家夥眼裏竟然有眼淚流了出來,粉紅色的小嘴委屈地撅了起來。我頓時覺得臉火辣辣地燒了起來,失神間,範思宇的手已經扳開了我的手臂,整個人反壓到了我的身上,修長白皙的手指不輕不重地戳著我的腦袋。
“我記得你!你說你要幫我找戒指的!戒指呢?戒指呢?你還我戒指啊!曉霜說了,這戒指是我們的定情信物,丟了我們也就完了。曉霜要嫁給表弟了,你幫我把戒指找回來好不好?我找到了戒指才能去找她!”
範思宇就跟一個丟了心愛的東西的小孩似的,眼淚汪汪地說著,然後不等我開口,就在我身上亂摸。
“你把戒指藏哪兒了?你還給我啊!唉,你別亂動啊!我找不到!別動啊!你……你再動我要發火了!”
範思宇抓著我的手,鼓著腮幫子,憤怒地朝我吼道。
我總算反應過來了,該死的,這家夥到底喝了多少酒啊,醉得不輕啊!
“發什麼火啊?我還沒發火呢!你弄疼我啦!可惡!早知道昨天回去你會變成這樣,我就算被你罵死也不讓你走了。你有沒有自尊啊?她不要你了,你幹嗎還死纏著她!世界上又不是隻有她一個女人,你幹嗎非得在她那顆樹上吊死啊?你傻啊你!”
我對著範思宇一陣亂吼,範思宇被我罵得愣住了,不吵不鬧地看著我,眼神專注。我差點兒以為那家夥酒醒了,才會表情那麼正常。
但是,怎麼可能?
他清醒的話,看到我被他壓著,他早就揮拳頭打我了!
範思宇放開了我,滾到了一邊,雙手抱膝,望著波光粼粼的水麵,跟落水狗似的可憐巴巴地望著我:“那你幫我找找戒指好不好!我會報答你的!你幫我找好嗎?我真的會報答你的!”
他說完,認真地舉著小手發誓。
我又一次被氣到了,發現有些人就是犯賤,存心自個兒找麻煩。
範思宇是這樣,我也是這樣。
他放不下韓曉霜也就算了,現在連我也是,我本來可以假裝什麼也不知道,就這麼走了的,但最終還是被他那楚楚可憐的小眼神給俘虜了。
我看看眼前的池塘,又看看範思宇那滿臉期待的表情,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將範思宇從地上拉了起來。
“要戒指是吧?那你得聽我的話,我才幫你去撿!”
我挑著眉毛朝喝醉酒的小範說道。
範思宇看著我,聽話地把腦袋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表情別提多認真了。
看他這副好欺負的樣子,我眼裏就跟長了根刺似的,難受。
還不都是為了韓曉霜,不然那家夥看到我早就趕我走了!
“那你先在這裏等著,我去借點兒東西。自己下水找的話,估計幾天幾夜也找不到!”我摸著下巴,思索了一會兒,開口道。
範思宇抿著嘴,又一次聽話地點頭。像怕我走了不會回來似的,那家夥竟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我,又可憐巴巴地望著我。
我頭疼了,僵硬地伸手摸那家夥的腦袋,艱難地笑著:“別擔心,我肯定會回來的!我還等著你給我報恩呢!”
聽到我的保證,範思宇才鬆了手。
我赫然發覺,這家夥喝醉以後也太像小孩子了,跟他平時那或是凶狠或是溫柔優雅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將範思宇留在原地,我走了幾步,覺得心裏有些不安。
要是我走了,那家夥酒勁一上來,又發瘋地下水怎麼辦啊?
不行!於是,我又退了回去。
範思宇看到折回來的我,有些驚訝,然而不等他發問,我自顧自地把他的校服外套給扒了下來,緊緊地盯著他。
小範害怕了,雙手捂著胸口,白皙的臉上浮現一抹紅暈,像看大色狼似的看著我,眼淚汪汪的,感覺快要哭了。
“放心,我不會吃了你的!你不是說什麼都聽我的嗎?那你就乖乖走到那棵樹邊。”我隨手指了指一旁粗壯的大樹朝範思宇說道。
範思宇警惕地望了我一眼,但最終還是聽話地走了過去。
我越看那家夥像小媳婦似的溫順樣就越惱火,黑著臉不容他反抗,就用他的校服將他綁在了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