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滄瀾意識渙散的時候,腦海裏突然浮現景殊的臉,那時候他是怎麼跟景殊說話來著,
“臭小子,我不管你出於什麼目的跟隨我,但你既然作出了選擇,便容不得你後悔了,如你膽敢背叛我——”
“就讓我景殊孤獨終老、不得好死、棄屍荒野、死無全屍、挫骨揚灰……”
“夠了!”
“嘻嘻,二少爺心疼奴才了,這麼說,二少爺是視奴才為自己人了?”
“誰心疼你了,大言不慚!”
“是是是,二少爺沒有心疼奴才,是奴才自己高興,奴才起了那麼多毒誓,看來此生是必須誓死效忠二少爺了,奴才怕疼怕死,可不想落得那般淒涼下場。”
沐滄瀾使勁咬著牙,內力耗損過多,已經讓他的身體開始抑製不住的顫抖,可是他不願意放棄,景殊沒有違背當初的許諾,所以他決不能死,上天不慈,人命微賤,他沐滄瀾如不拚死一搏,那麼將來又有誰會誓死效忠自己?!他不服,他絕不屈服!
“他說得對,為了一個奴才你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十分不值!”
夜空中突然響起了一個低沉的男聲,沐滄瀾隻覺得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卷起,下一刻身體便如斷線的風箏一般,重重地跌落在地。
體內氣血翻湧,喉嚨裏一陣腥甜,沐滄瀾艱難地抬起頭來,隻見如墨的黑夜裏,那人一身纖塵不染的雪白錦衣,緩緩從天而降,狹長的鳳眼透過冷冰冰的黃金麵具,毫無感情地俯視著渾身狼狽的沐滄瀾。
沐滄瀾掙紮著想要站起來,他拚命咬牙,雙手雙腳用盡全力,在地麵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記,待沐滄瀾好不容易站起身來,那人已輕飄飄的落在地上,長袖一揮,氣勁迎麵而來,沐滄瀾還來不及反應,便又重新摔了下去,胸口幾度起伏,終是抑製不住吐了滿地鮮血。
“年少吐血,命不久矣,看來本尊使這次是白跑一趟,不值得很,不值得很啊。”
沐滄瀾匍匐在地,見那人高高在上,仿佛天上的神邸在看地上垂死掙紮的螻蟻,他心裏一陣激憤,可又怕那人拂袖而去,將他和景殊留在這裏等死,所以他隻得拋棄尊嚴伏低做小,卑微至極地說道,
“請,請留步……”
“請,請……求求你,別走……”
沐滄瀾簡直恨不得立刻死去,生平第一次開口求人,連語調都怪怪的,那人本已走遠,聽到沐滄瀾祈求的聲音後,又如鬼魅般地飄到他的麵前。
沐滄瀾見他肯回來,頓時如溺水之人遇到浮木般死死抓住,想起臨行前白婷反複囑咐他的話,沐滄瀾咬咬牙,從懷裏掏出一個染血的荷包,顫顫巍巍地遞向眼前之人。
“這是什麼東西?髒兮兮的我可不要。”
那人的聲音冰冷如雪,可說出來的話卻任性非常,不似一個成年人,更似心智未開的孩童,肆無忌憚毫無顧忌。
“是,是我母親,我母親讓我交給你的。”
“你母親,嗬嗬,原來是女人啊,怪不得,怪不得,哈哈,哈哈哈哈……臭小子,你母親是誰啊?能擁有本尊使的血玉哨,你母親定是個姿色出眾的大美人嘍?可惜紅顏易老,春風幾度後,也不知你母親的容顏是否還似當年嬌豔如花,生的兒子都這般大了,怕早就是昨日黃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