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裏加急,半個多月不停息地縱馬飛馳,累死一匹,再換一匹。

接到聖旨後,南宮卿終於在半個月後,風塵仆仆地回到了久別的皇都。

剛進城,守城門將便已將他認出:“南宮侍衛大人,下官奉命在此迎接大人,傳皇上口諭,請大人到宮中麵聖。”

高高坐在馬上的南宮卿,彎彎翹起一邊棱唇,俊逸出塵的臉上嗤笑一聲,仿佛並沒有那日夜兼程趕回來的憔悴和疲勞。由得那重重噴著響鼻的馬匹來回慢慢踱步,他揚起頭,看著遠處那巍峨的皇城,懶洋洋地說:“知道了。”說著,馳馬揚長而去。

真急啊!急得連他回家的時間都不允許。更說明了什麼。不是麼?

禦書房中。龍烻香從鏤金回紋麒麟四足鼎中緩緩升起,嫋嫋地散在整個書房中。上座之人正皺著眉在靜看奏折,不時發出幾聲咳嗽。裏外雖然都有人伺候著,但是卻靜得鴉雀無聲。

門外窸窸窣窣地傳來一陣刻意放低的腳步聲。及至門前,隻聽見一陣通傳聲報:“稟報皇上,南宮卿侍衛到。”

“咳……好,宣他晉見。”又是一陣咳嗽聲。

“宣南宮卿侍衛晉見。”這個熟悉的鴨公嗓,自然是皇上身邊貼身侍從李應李大總管。

南宮卿斂眉低頭,跟隨李應一扭一扭的身影,進入了禦書房。

“卿兒!很好很好!朕好想你啊!”上座那個明黃色的身影,見到南宮卿到了,哈哈大笑。

“臣南宮卿,見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南宮卿刻意忽略他的親熱,跪在地上行起了君臣大禮。

“免禮。賜座。”待到坐下,南宮卿方才抬頭看著龍顏。

依然是那張笑容和藹的麵龐,皇上已近中年,身材不減當年,依然高大挺拔,倜儻英武,那張曾經意氣風發的俊俏麵容卻被歲月打磨得越發沉穩幹練。

遙想當年,南宮澤與當時還是禮王的皇上,還有那今已早逝的司馬益,同為意氣風發的少年郎,鮮衣怒馬闖蕩江湖,留下數不勝數的故事。即便到後來,南宮澤與司馬益襄助禮王登上皇位的事至今依然為人津津樂道。這也是為何他南宮家至今依然穩坐朝廷的緣故。

有了父輩的這層關係,皇上對南宮弟兄三人視如己出,尤其是南宮卿,更因年紀最小而最被皇上太後疼愛。所以聖上見到南宮卿的那句“卿兒”,也隻是自然而然。

但是此時,有了李應之前說的那番話在心裏,南宮卿卻笑不出來了。究竟有何事,連他這樣風霜雪雨地趕回來,卻連家門都不讓進去?但是此刻到了禦書房,皇上卻和沒事人一樣,絲毫看不出異樣?!

“卿兒是否在想,朕此番把你從前線急調回京,究竟是何原因?”聖上那雙犀利的眼睛,從來都沒有人可以瞞得住他。輕輕一掃南宮卿坐在下方的俊逸身影,他輕歎一聲:“不知不覺,卿兒已是這般大了,看來朕真的老嘍!”

“皇上!”南宮卿聞言一顫,立刻跪倒地上,低首說:“皇上龍威英武,豈是臣等可以仰視?”

“朕和你開個玩笑而已,不必如此驚慌!”皇上哈哈一笑,抬手讓身邊侍從扶起南宮卿。“卿兒,抬起頭來看朕!”南宮卿聞言,隻好抬起頭。

“你越發像你母親了”皇上眼神一晃,仿佛又看到了從前那個白衣飄飄的婉約女子,笑捧著一束爛漫山花,歪著頭問他:“咦?你是何人?”心中觸痛,才發現自己有點失態,再笑看南宮卿時,已是眼神沉穩如初。

南宮卿聽到提起自己母親,心中大痛。自從自己三歲那年,母親因病去世以後,父親發誓不再續弦,每日隻是用心教導自己三兄弟,用心輔助皇上,這麼多年父代母職,著實不易。幸而他們兄弟三人也很爭氣,文武雙全,是朝中大臣們教子的榜樣。現在,大哥官拜文淵閣大學士,二哥任兵部侍郎,自己也因在旋門關屢立奇功而戰績彪炳。

“朕此次調你回來,不為別事。一來你家大哥已經被太後下懿旨招為長公主駙馬,你也應該回來。二來嘛……你也大了,你的大哥二哥俱已婚配,若是你長期在外,豈不是虧待你和我的離兒了嗎?所以,趁前線戰事不太吃緊,調你回來,好把事都辦妥了,也安了南宮兄的心。”皇上笑得親切,引開了南宮卿的思緒,但更引起南宮卿的疑惑。不為戰事,不為朝政,單為婚配一事?但這一路走來,催得很緊,不似隻為婚配一事!

“所以……”南宮卿忽的抬頭,張了張嘴,心中仿佛悟到了什麼,卻說不出話來。但此時卻被皇上搶先一步:“所以,朕把你調為禦前侍衛,專在禦前行走。你也不必回家了,好生在這裏陪陪朕。待到朕想好以後,便為你與若離公主完婚,你再回家見父兄吧!”

猶如一道驚雷打在頭上,南宮卿整個人驚得幾乎跳起來。

軟禁!

那父親與兩位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