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笑吧,我也覺得好笑。他們好多人問我過去,或者討論童年幸福與否的話的時候,我就跟著那些發瘋地舉起右手勢要講講自己輝煌業績的人進行隨聲附和。
他們需要我拍手叫好,我就盡量臉不紅心跳地鼓掌,他們需要我以淚洗麵,為他們的童年故事增加點傷悲春秋的色彩,我也就大發慈悲地去做了。
對於我自己的過去,我想盡量的忘卻,最後一夢醒來,再也憶不起曾經的黃昏,曾經的朝陽,曾經的早晨,曾經的午後,曾經的雨天,曾經的烈陽曝曬。
小微一直喜歡寫文章,這一點是讓我喜歡的地方。隻是我從來沒在人前誇獎過她的作品,鼓勵過她的夢想。這一點,我顯得很自私。可是我也沒有辦法,一看東西就會讓我想起曾經在一個一個黑暗的深夜哭著寫我的日記的情景。
愛寫日記的人是寂寞而又傷感的,這一直是我無窮盡感慨中的經典。所以當我走進文章書本的時候我就顯得很煩躁,經常把袖子一扁,然後逃到老遠。大概小微每次都是難過的吧,因為我每次都在想應該怎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不讓小微明白任何一點我有在意某某好文章。
所以我想大多時候小微坐在座位上歎氣老半天就是這個原因,也許她會覺得我就是一個冷酷鬼,就連心事都不願意跟她說,兩個人永遠是一條不交的平行線,我不願意多騰出點時間看看她,她也不願意多出時間來看看我。
兩個人,同樣的憂鬱。同樣令人頭疼的過去,把她和我鍛造出迥異的人。所以每每沒有可說的話題,而是彼此沉默。
我遍體鱗傷,她也遍體鱗傷。再後來,隔閡也越來越多了。就像她認為我永遠都不理解,都不明白。
最終導致她口中所謂的和平分手。有一瞬間,我想苦笑。天底下誰信,兩個人分手,能好好地放手,什麼都不說地放手。不怨不悔地放手。
我說,不怨,你自己信嗎?不悔,你自己又信嗎?
是的,不信。這個我從未懷疑過自己的智商。也不需要去懷疑。期末臨近的時刻,我的事情也臨近了。街舞忙著考試訓練,學業成績也敲響了警鍾。
我不停地趕,不停地忙。就是不知道有沒有那個能力,使得那女人不再找我的麻煩,使得我的新爸爸不因為在我身上的投資而失望。
可不,這進省比賽也是他幫忙的啊?我怎麼能夠沒心沒肺地忘記呢?
我應該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既然答應了做好,也絕對不叫他失望。
但是在那之前,我一通電話都還沒打,冷淡地都快要忘記了他們,還有那個女朋友。我知道小微不是小心眼,隻是容易胡思亂想,容易多愁善感。
聽說她到我們練習的地方來找我,我高興極了。雖然臉上沒有露出多麼興奮的表情。心裏還是美滋滋的,至少有個人在乎我了。隻是沒想到在我練習期間,許輝突然給我發了一個短信,上麵寫著:弟弟,你多久沒有回來了。媽老說起你。省上比賽贏了,也好歹回來看一下媽。她生病了。
我突然有點眩暈,那女人開始想我了,她想得我生病了。隨著暮色四合,我想起了曾經她老早起床做飯,騎自行車帶我去學校的情景。
那時候,我一直叫她媽媽。許天,你不是也討厭父親麼,怎麼會連自己的母親也討厭呢,她究竟有什麼錯呢。她又究竟做錯了什麼呢。
我有點傷感。一個人呆在垃圾旁,抽盡了我前幾天買來的香煙,曾經我如此討厭的香煙。
“來,喝飲料!”不知什麼時候,學姐白影走到了我的身前,她的左手伸著,給我一瓶新鮮的透明的飲料。
我以前多次闖進小攤,想要買下的那種。
“不是說了,以後不許一個人老發呆嗎,你忘啦,姐我還答應做你女朋友呢?”白影把帽子從黃色的卷發拉出來,搖晃著說。
“影姐,你可別開玩笑。”我接過飲料,嗬嗬一笑,“你知道的,我有女朋友,就是同班的筱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