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想做出一條狗應該有的樣子,可狗該是怎麼樣子的呢?鳳兒自嘲地想,可也隻是在心裏這樣想而已,她不敢問言之,也不想問言之,那個曾經如神祗一般的人,如今如同地獄修羅一般的言之,她想如果她問,他會不會當即給她一腳?

曾經的那些也許隻是幻影,如今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就如同那晚在營帳裏,視她為草芥,想踐踏便踐踏想侮辱便侮辱,或者說他壓根就沒有把她當作一個人,在他的眼裏,興許就是一條狗,或者連狗都不如。

可是為什麼,到了這種時候,她卻依舊懷念初遇的時刻,以及那些天在營帳裏朝夕相處的時刻呢?

這本就是不應該的,可是為什麼呢?

本以為接下來的生活會很辛苦,言之會想盡方法折磨她,可是沒有。言之將她帶回將軍府,而後把她安置在一間獨立的下人房,吩咐一個與她差不多年齡的少女教她在府中如何生活以及該做些什麼事。

將她交給那少女之後言之便離開了,並且在那之後,鳳兒並沒有在府中見過他,聽那少女說,言之很忙,一般都很少回將軍府,隻有較為空閑的時候才會回來住上幾天。

聽了少女的話,鳳兒那顆不安的心平靜了不少,同時也覺得疑惑,既然如此,他要她當他的一條狗,可現在卻把她扔在府裏不聞不問,他所說的那些是開玩笑的麼?

她試圖猜測言之的本意,可這事情牛頭對不上馬嘴,她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個所然來,所幸就不想了,現在的生活安逸的緊,日子也過的舒舒服服,何必想那麼呢?該來的總會來,躲也躲不掉,還不如安心地享受現在的生活。

自個兒的處境是不擔心了,可她卻擔心起老婦人了,她一個人生活還好嗎,身體還健康嗎?她多想回去看看她,可是……

唉。

這日,天氣正好。

春風拂麵,柳絮帶著鳳兒走在泥濘的小路上,偶爾間會嗅到從遠處被風帶來的桃花香氣。

柳絮便是言之吩咐教鳳兒的那名少女,她與鳳兒差不多大,均是處於女子年華最後之際,可她卻與鳳兒截然不同,興許是生在普通人家,雖然不是很富有,卻也不窮。雖不是家中男兒,但亦不缺少父母的疼愛,通過關係在將軍府為她謀了個輕鬆的差事,或許再過不久,她的父母便會為她尋一個家境相當,與之匹配的夫君。再接下來,兩人共同孕育屬於他們的孩子。興許這平淡的生活沒有給柳絮什麼壓力,青春的臉上充滿朝氣,憧憬著未來。

相比與柳絮,鳳兒是一片截然不同的光景,明明是差不多的歲數,可麵上卻是天壤之別,一眼看去便覺得她滿懷心事。眉頭微顰,似對這生活充滿無奈,像經曆了幾世滄桑一般。

柳絮端著盆子笑嘻嘻地看著她,腳下的步伐靈巧而又輕快:“鳳兒,你說明明我比你還要大幾個月,怎麼你看起來就比我成熟呢?”

她笑嘻嘻的模樣與喜兒有點像,喜兒笑起來也是大大咧咧的,看起來毫無城府,令旁人也不由跟著開心起來。

不知道喜兒現在怎麼樣了呢,如今大隱與遼國的戰役已經結束,軍營裏已經不再需要那麼多的營妓,一部分的營妓是可以申請離開軍營的,也不知道喜兒離開了沒有。如今見不到她了,想想還真是遺憾。

“因為我本來就比你成熟啊。”鳳兒笑著回答。

“你這不是在敷衍我嘛!”柳絮撇撇嘴,而後用撒嬌的語氣道:“你就告訴我唄,我母親老說是像個小孩子一樣,她老說叫我成熟點兒,真是煩透了,我也想變得成熟啊,可是該怎麼變呢?我怎麼會知道?”

看著她皺成一團的小臉,鳳兒有些無奈,如果可以,她倒希望她能夠與柳絮一樣,像個小孩子多好啊,不用想那麼多,不用承受那麼多,多好啊。

可惜每個人的命運都不一樣,該怨誰呢?

怨老天?

嗬嗬。

可是怨老天有什麼用呢?還不如踏踏實實認命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