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薛憫恢複記憶的當天晚上,燕回就與他拜了堂。
溫姝是長輩的身份,殷瑾是娘家人,而錦川本應該是夫家人,卻死活要當燕回哥哥,無奈之下薛憫隻好孤家寡人地在兩個娘家人的手中受盡“磨難”,然後才接到燕回。
兩個人都穿著大紅的龍鳳喜服,雙雙跪在溫姝麵前,他們在一起實在是不容易,這場麵也太讓人感動,溫姝已經過了會流淚的年紀,殷瑾性子開朗也不會哭,最後紅了眼眶的卻是大男人錦川。
然後兩人入了洞房,行了夫妻之禮。
上次燕回的蓄意勾引已過去差不多十日,如今心態卻已截然不同,纏綿悱惻的半個晚上,燕回都是滿足的。她從不知道自己還會有這樣的一天,一個自己愛的人,一個也愛自己的人,與自己睡在一個枕頭上,抱住他,就像是得到了全部。
兩人再相愛,也要在成親的第二日就回去京城。在小梨城已有十日有餘,已經不知京中現在又是何種情勢。薛憫畢竟不是一個人,他還有薛府,還有薛宓。他本想讓燕回留在小梨城等他回來,可燕回卻一刻也不舍得跟他分開。
溫姝眉眼柔和,道:“燕回也跟著一道去吧,有些事,還是要自己看透了才行的。”
燕回知道溫姝說的是自己身上的家仇。如今奪嫡已經勢起,皇位不是落在姬頤身上就是姬永身上,而姬永已經死了,可是姬薑還在。相對比起姬薑的狠辣來,姬頤無疑是下一任新君的最好人選。她現在已經知道姬頤才是周家滅門的罪魁禍首,所以她無奈,就算她不考慮薛憫是支持姬頤的,也要為這天下蒼生著想,姬頤為帝,是人心所向,這裏麵也有她的心。可是,看透不是釋懷,那麼多人命,不是說放下就放下的。
殷錦同樣也是滿門遭禍,心中的痛不比燕回少幾分,可她看得豁達,在知道姬頤便是陷害周家的人以後,隻能給地下的親人灑去幾杯清酒。姬頤輕狂,皇帝姬揚昏庸老糊塗,這一招順水推舟用得甚溜。而今姬揚已時日無多,如果還有一人比姬頤更加適合擔當這黎明百姓的新帝的話,那他一定毫不猶豫殺了姬頤。可是沒有,所以她和燕回的無奈都是一樣的。
她看燕回還是鬱鬱,便拉著她的手道:“妹妹,如今論親疏也不過你我,還有你那姐姐周燕榮三人,周家與殷家便隻有這點血脈了,那個人殺不得,你也一定要答應我,不要讓這件事成為你心裏永遠的結。如今你有了阿憫,便再不是一個人,你應該好好對自己,我想,已經去了的所有人,沒有一個會怪你。”
燕回心中隱有痛楚,那日鸞笙一去,姬頤便那麼輕易地把她放了。這又叫她看不清了,姬頤的確是做了錯事,但他現在是後悔了嗎?然而後悔又有什麼用呢?去了的人再也活不過來了。
薛憫過來擁住她,兩個人額頭相抵,他何嚐不心疼燕回。當初周家事發時他也完全沒料到,皇帝這麼快就容不下周家了。周家世代功勳,被傳功高蓋主也是難以避免的,也許周家想過規避風頭,可偏生周家長子,燕回的哥哥周燕非生來出眾,是帶兵打仗不可多得的人才,而燕回的姐姐周燕蘅更是對姬頤芳心暗許多年。周家也許是想為兒女爭一番前程未來,所以就還在官場活躍,可周家自己心中磊落,沒往皇位上打主意,但別人可不這麼想,皇帝更不這麼想。周家是對姬家的江山有不可否認的功勞,可曆代來薄情寡義的帝王還算少嗎?
他道:“燕回,我定還周家一個公道。”
“公道?這不是應該的嗎?”燕回終於忍不住流下淚來,“我周家哪裏對不起他姬家了,可是現在一個公道竟然也要苦苦求來。”
可這都是命,朝代更替,權臣輪換,在浩渺的曆史長河中,周家絕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這些道理燕回都懂,可她就是不能心平氣和地接受。
一如祁風。祁風與頌雨相愛,姬薑先是逼死了頌雨,又再拿頌雨家人使計把他從薛憫身邊調走,所以他把薛憫送到小梨城便走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去找姬薑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