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摩挲著指腹,極微刺痛帶來的是更深的疑惑。
然而,心中的風雪再盛,終究也撞不破這如冰的麵容。即便沐歸完美的臉上有了一絲裂縫,也隻一瞬。
“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玉瑱正練著劍,見清卿來了,堪堪收劍。
“師父說今日不必修煉了,我過來看看你。”她笑得勉強:“不必管我,你繼續。”
“既然你來了,那我也給自己放一天假。”玉瑱挽著清卿:“咱們去找流蘇姐吧,正好去做幫手!方才流蘇姐聽說你回來了,趕忙就去小廚房準備吃食了!”
朋友相聚自然歡樂,清卿暫時忘卻了心中的失落,三個人有說有笑,從夕陽西下一直聊到繁星滿天。流蘇和玉瑱饒有興致的聽著清卿收集茶花扇的經曆,玉瑱更是要求清卿當下舞一段劍舞。
氣氛正熱,她不好推辭,簡略舞了一段,道:“才吃完飯,你該不會想讓我肚子痛吧?”
“當然不會,你快坐下。”玉瑱狗腿的給清卿倒了杯茶:“我隻是不敢相信罷了,沒想到咱們的清卿小師妹下了趟山,竟變得能歌善舞起來。”
“少打趣我。”清卿佯裝生氣,翻了翻白眼:“我倒寧願是以懲惡揚善的方式收集物件。”
“好好好,莫生氣了。”玉瑱夾了塊梅子糕,道:“平日你胃口不錯,今天卻吃得甚少,難不成在家裏大魚大肉吃多了,看不上咱們這的粗茶淡飯了?”
“不惹我生氣,就要惹流蘇姐生氣?”清卿斜眼:“流蘇姐做的飯菜,可是那些肥魚膩肉能比的?”嘴上雖這麼說,清卿心裏卻想著流蘇此次做的飯菜味道確有些淡。
無視碗裏的梅子糕,清卿夾了塊葛根荷葉糕塞進嘴裏,似想確認什麼。荷葉和糯米的清香依舊不變,而苦味卻比以前吃的要淡上一些。清卿有些孩子氣的想用行動反駁玉瑱說的話,當即又吃了三四塊。流蘇師姐的飯菜她吃了十年,味道濃淡自然了然於心。難不成……真得是自己的口味變重了?
這是清卿最喜愛的糕點,流蘇見她一塊接一塊的吃,並未出聲勸阻,但後來又見清卿一副要把整盤糕點全部吃完的架勢,流蘇趕緊出聲:
“好了好了,糕點食太多小心胃痛。”她早已習慣這兩人鬥嘴,轉移話題緩解氣氛更是熟練:“清卿又說又跳的,這會該累了,玉瑱你也說說你此次下山的經曆吧,和泠憂師兄去池城可遇見些什麼好玩的沒有?”
玉瑱聽罷搖搖頭,表情難得嚴肅起來:“池城道路崎嶇,我和師父趕到之後,埋的屍體比救的人多。”
池城屬啟,緊鄰啟國和通幽的邊界線,因而地理壞境與通幽相似,是個山路居多交通不太發達的小城。此次泠憂與玉瑱去池城正為治病救人,清卿見玉瑱的神情,估計此次時疫造成的損失不小。
這幾年,啟國發時疫的次數漸漸增長,雖然每次規模都不大,且皆被壓製下來,但朝廷不夠重視,隻治不防,有些地方更因天高皇帝遠,不少百姓喪命。清卿心想:眼下防患於未然是重中之重,應將往年的時疫類型研究透徹,再琢磨出相應的預防藥方和治療方子。
這樣一來,自己辛辛苦苦看的醫書正好派上了用場。不知怎地,清卿突然想到了司景越。她打算研究出方子交給司景越,救人之餘順便給這小子在朝中攢點名望,也是極好。
自己答應過司景越,會回去看看。想到那天臨別他所說的話,清卿心裏不禁一暖。戲想待試煉結束之後定居山中,自己回京城看望父母和故友時,會不會頗有些回娘家的味道呢?
誰也沒能預料到之後發生的事情,而最後一次與司景越相見,清卿將永生銘記。
“難怪……”難怪玉瑱回到則名後,對出山之事閉口不提。念及玉瑱身世,流蘇不禁後悔自己這一番打岔。
流蘇知,清卿自然也知,但仍是忍不住問道:“池城雖落後,但我聽說那裏的人大多食素,家禽圈養規模也不大,為何時疫會這麼嚴重?”泠憂這幾年出山沒少為時疫之事忙碌,雖說救人濟世不分大小,但勞得泠憂數年奔波,她實在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