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凝香詩意為君留 離殤(1 / 2)

“小主,萬歲爺今兒個宿在【福熙殿】了。”

手上的繡針一顫,生生紮於指尖的皮肉處,鮮紅的血液慢慢滲成一個原點,落在銀白色的綢緞之上怵目驚心的紅。

“哎呀,小主受傷了,奴才去拿藥箱紗布。”靜蘭看著我愣愣的神情,緊張的說道。

這是遲早之事,我早就心中有數,可是為何親耳聽到仍舊會在欣慰之餘又心痛難當,不可自已,明明是我一手促成了這一切的發生,我為何還要難過?

安靜姝終於還是回宮了,盡管是我使用了卑劣的手段強迫她回來,回到皇上身邊去,但她的內心依舊是抱著哪怕一絲的企盼的吧?就像我一樣,期待著一個遙不可及的夢,隻是,她永遠比我幸運,因為他的眸光一直注視著她,不論她如何怨恨,如何冷漠,他的心卻一如既往,那我又算什麼呢?連她的影子都不是吧?

對著緊張為我包紮傷口的靜蘭輕輕一笑,示意她出去,十指連心的疼也不及內心的喧囂之聲半分。

是的,我連她的影子都不及。我隻是相貌上與她有幾分相似的江淮織女——秦念薇。

皇上喜愛與我說話,他與她的喜悅,他與她的惱怒,他與她的不安。他在我這裏所有的話題都圍繞著同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叫做安靜姝,戶部尚書安遠山的長女。在他的口中,她是九天攬月的神女,她是舉世無雙的神話,她的一笑一顰無不牽動著那個萬萬人之上的男人。我總在猜測,他對我說我與她有幾分相似,是否也便意味著這其中與我也包含著幾分情意。我想不到,世上有什麼女人能夠不在他的柔情和愛意中不為所動,她如何能夠對他的深情嗤之以鼻不屑一顧。

直至我見到她,果與我有幾分相似,五官精巧,薄唇含笑,明明是近在眼前之人,卻又眉眼散淡,若即若離。並沒有傳說中的絕色美豔,也並沒有飛燕般妖嬈身姿,她隻是靜靜坐在那裏,安婉恬淡,甚至……心思飄忽,也是她眼角眉梢那不經意的一抹狡黠卻是令同樣身為女人的我砰然一動,我想,我知道我與她也許便是差在這裏,本是看就清澈的湖底卻又藏著無數常人察覺不到的珍寶,泓燁他偶爾拾得,愛不釋手,如何也不肯忘了。

我不知道是該如何與她相處,想要遠遠的躲開,卻又不自覺的靠近,這個奪走我心愛之人的女人卻仿似對這信手拈來的一切全不在意,便是見了我,也是淡淡的,不動聲色,她的心裏真的沒有皇上嗎?我猜不透。

皇上到【知語軒】越來越頻繁,每每都是一副愁苦之態,多半隻是在我這裏靜坐著,或者閃神打量著我,複又輕輕歎息。我知他是在安靜姝那裏不順意,卻無話可做安慰,心底隱隱生出一股恨意,怪她將這般深情如注的男子棄如敝履,直到那一日驚聞皇上震怒貶斥她即刻離宮,我想不出究竟是何事能讓他惱怒得將她推離自己身邊,他明明那樣的愛,那樣的連捧在手心都不舍得。

遠遠的躲在遠處看著一主三仆車帳緩緩駛離,她蒼白的麵色中依舊是一片漠然之色,直到那最後的一瞬,她轉頭回望【養心殿】的方向,那一抹令人心驚的痛亦令我心頭鈍痛,不可言說,恍然頓悟,我才知,這一場角力之中,我是多麼微不足道,至始至終,這場戲中隻有他們兩個,愛也好,恨也罷,不過都是他們二人而已。我以前怎會傻傻的以為隻有皇上一人深情幾許。

她走了,他日夜飲酒尋歡,間或來到【知語軒】時總是神色疲憊,每每看得我心頭疼痛。我究竟是該感謝上天造就了這幅與她幾分相似的皮囊還是怨恨與它?便是半夢半醒之間他亦不肯越雷池半步,縱然他留戀花叢之時卻依舊待我如同上賓,我知道,他苦守著最後的一絲企盼,盼著有朝一日能夠與她雙宿雙飛,不論外世與我如何寵愛之名,因為有她,我與他隻能止步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