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回:盛夏的果實(2 / 3)

我不知該如何回答,媽媽並沒有支持我的決定,原本心裏的喜悅漸漸消退。幾天後,當我跨入校門時竟有一種忐忑不安的感覺。

在保送班裏認識好多新同學,但時光短暫,我還沒來得及與他們交心就進入了高一。過慣了悠閑的保送生活的我暗暗為自己捏把汗,害怕比不上別人,害怕真的像媽媽所說一樣遇到困難會選擇逃避,害怕這害怕那的。而為了證明自己有勇氣承擔責任,我選擇知難而上,我要證明這一次媽媽說的不對!

然而似乎生活給我開了個不小的玩笑,我很努力地學習,收效卻並不如想像中的那麼好。有好多次,我在家裏無奈地哭過,哭過的第二天就重新奮鬥,但一次次的奮鬥又終會回歸到哭泣中。

有一天,我在校園裏的水池邊看紅鯽魚,腦海中想像著,自己如果是一條美麗的魚兒該有多好,可以自由自在地在水裏嬉戲,不會有人類的諸多煩惱。這時,我聽到身後有人念叨著:‘一生百愛我尤好(hào),半世悲人無複春。’我忙轉過頭去,看見一位陌生的男生身穿著與我一樣的高一製服從我身後走過。我看不清他的臉,但他留下的一道長長的背影似乎帶著幾分落寞。我又聽他重複了先前那句話,頭漸漸低垂下幾分,輕搖了幾下接著消失在了人群裏。那一刻,他令我有一種隱隱的親切感,我想拔步追上去,但畢竟沒有付諸行動,仍舊站在石橋上看水中的遊魚。

回家後,一個人關在書房裏想著過去,現在和將來,感覺很迷茫,又想到剛才的男生,這世間與我一般迷茫的人不計其數,為什麼會有如此多看不清楚前方的人呢?也許是都如先前的我一般,隻以為自己懷著無限的煩惱,眼中更裝滿了別人的快樂,殊不知,各人有各人的苦楚,而那些整天沉溺在憂傷中的人不正是因為隻能狹隘地看到自己卻看不到別人才苦惱地無法自拔的麼?

我的眼前竟豁然開朗起來,提筆寫下一首詞:《鵲橋仙》

烏月微升,

紅雲映藍,

何處悲人遙瞰?

孤燈殘燭空凝噎,

卻喚來半世哀憐。

清夢曉發,

愁情生怨,

怎奈斯人嗟歎?

東海西垣徒曠漠,

總流去一生歡顏。

又將稿紙捏成一團扔進了廢紙簍。我微笑著站起來,走出房間輕輕關上門,將所有苦惱都關在了身後的門內。

轉眼又將迎來夏天了,我將和許多同學赴德國交流,希望我的轉變能為身邊的人和異國友人們都帶來一些積極的因素,也希望在酷熱的盛夏裏真的有豐碩的果實結出來。"

我的腦海裏閃現出高一時的情景。半夜裏,我起床上廁所,忽然聽到寢室裏有人說夢話,"‘一生百愛我尤好,半世悲人無複春’是什麼意思啊?"我嚇得手足一顫險些摔交,也不知道是誰在做怪夢,但那兩句怪詩深深映入了我腦中。總覺得這詩句與我有些同病相憐,便整夜地琢磨著。次日清晨,我在經由石橋走向操場時口中仍不住念叨著詩句,誰料竟被這人聽到了。

我又低頭看著特刊上的文章,《盛夏的果實》署名是淺紫,我心裏忽然生出了一種別樣的喜悅,閉上眼睛,仿佛我與她相識。

我睜開雙眼,見黑漆的金屬校門仍關得嚴嚴實實。來得太早了。心裏想著走到校門邊的安保室,敲了敲玻璃窗。安保室內一名趴在桌上俯頭大睡的保安突然驚覺,見我赫然站在窗前皺一皺眉說:"什麼事?"

"能否替我開開門?"

"你來得也真早。"保安說著站起身走出安保室替我開校門。

趁此空閑,我從包內取出便箋撕下一張,隨筆寫下了淺紫的那首《鵲橋仙》。

"你進去吧。"保安說,"學校裏一個人也沒呢,你如果要在這兒陪我聊會兒天也可以。"

"啊?不好意思,我還有事。"我說著趕緊將筆和便箋放回包內。一不留神,吹來一陣清風,身上泛起一股涼意,卻將那張寫有《鵲橋仙》的小紙片吹走了。眼見它在空中打了幾個轉飛向了遠處,我無奈地搖搖頭走進學校。

學校裏靜得出奇,隻偶爾的蟲鳴才讓人知道這是在人世。我其實並無事可做,在操場上漫步一遭後來到了教學樓。教學樓主樓前的班別序號並未變更過,隻是那兩個月前的一年D班已不屬於我了。但我仍不由自主地走向了原先的教室。教室門窗都緊鎖著,裏麵的課桌排得整整齊齊,地麵也頗幹淨,似乎剛被人打掃過。看著那一扇扇緊閉的窗,我突然走上前用手猛地擊打窗框,另一手用力地欲將窗戶推開。學校的窗向來是不怎麼保險的,不知為何這一次卻非將我拒於教室門外不可。

"不許動!"伴著這說話聲,我隻覺雙手被人狠狠拿住並反扣在背後,我掙紮一番後回過頭見是為我開門的保安,苦著臉說,"為什麼抓我?!"

"你是小偷!"保安聲色具厲地說。

"怎麼可能!我是這兒的學生!"

"那你為什麼撬教室的窗?"保安質疑地說。

"因為沒鑰匙啊!"我說,"你鬆開我左手,我將學生證取出來給你證明,行了吧?"

保安便將我雙手都放開了並笑笑說:"和你開玩笑呢,其實我一個人悶得慌找你打發打發時間的。"

"你不待在安保室裏,就不怕真有小偷趁機混進來?"我懷疑地說。

"沒關係,反正這破學校也沒什麼可偷的。要有什麼東西那都在行政樓,偷吧,偷走了活該。"保安頓一頓後說,"你是幾年級的學生?"

"高二了,這麼快就高二了。"

保安斜睨我一眼後說:"這是高一的教室。"

"嗯,我原先是一年D班的。可惜,我們班被拆掉了。"我無奈地說。

"哦,那重新分班後是什麼情況?"保安問。